一乘小轎,把蔡家小姐接入了府裏,清姐姐被納入內宅的時候,府裏還舉辦了一場宴會,以示慶祝,蔡家小姐進府,竟然一應全無。這倒讓人有些糊塗,若說州牧大人看重這個小嬌妻,怎麼一絲恩寵也沒有昭示人前,若說大人不在乎這位蔡小姐,怎麼大戰在即,悄無聲的就將這位蔡小姐接進了府裏。
蔡小姐進府,真真是悄無聲息,管事的還將大家夥兒召集起來,囑咐了不準向外頭透露。除了刺史府的家奴仆婦,外頭竟然對這位新夫人入府一無所知的。
到底最後,還是忻夫人在內宅,請了莫夫人,又傳了我們一班家伎,內宅的女眷們好歹開了一場宴席。
說對新夫人沒有好奇,那是假的,故而這場宴會,大家都想去,劉先生選人的時候,個個都躍躍欲試的。最終,劉先生點了我和采薇,還有另外幾個女子前去。
這一席上很奇怪,上麵的主位是空著的,倒是眾人奉了莫夫人在左手第一的尊位坐了,新夫人占了右首的一席,忻夫人在左下相陪,清姐姐叨陪了末座。
我們隨著曲子開始歌舞,幾個人都忍不住拿眼偷偷打量新夫人。結果卻讓我們有些失望,雖然新夫人年歲和我們仿佛,但是卻是一派天真,還是個沒有長開的女孩兒,神態也透著小女兒的嬌憨,雖然臉龐清秀,但要說這是荊州城裏的第一貴婦,實在讓人有些唏噓。
她的身側坐著一位年紀稍大一些的女孩兒,焦黃的頭發,臉上略微有些小雀斑,一張圓臉,相貌很是平庸。但一雙眼睛卻很漂亮,流光晶瑩,透著靈透,神態端莊持重,就是一邊的蔡小姐,都似乎有些懼著她。
莫夫人仍然是一派淡然沉默的樣子,倒是清姐姐,似乎是打定了主意要蕭規曹隨學著莫夫人的樣子,這席麵上就忻夫人一人唱著獨角戲,戲台上便有些不太熱鬧的意思。忻夫人也打扮得更像一個新嫁娘,一身綠色儒裙,梳著淩雲朝陽單髻,耳邊是珍珠明月鐺,並沒與施粉,但淡淡地畫著眉,一如往常的光彩照人。
忻夫人舉著酒樽:“小姐倒是再喝一杯,咱們府裏這些丫頭,雖然不十分伶俐,歌舞上倒還過得去,咱們大人是請了有名的師傅教導的。”
蔡小姐點點頭:“聽說刺史府內繁華,倒是沒想到還有這麼些個美貌的女孩兒,倒是怎麼尋出來的。”
忻夫人笑道:“小姐這就有所不知了,這些,都是無可依傍的流民的女孩兒,大人可是花了大價錢將她們從本家買來的。”
“大人仁心,給了這些個女孩一個生路,不然,在這亂世,這麼美貌的女子,倒不知是個什麼結果哪。”蔡小姐說。
忻夫人咯咯笑,指著清姐姐道:“可不是咱人大人是最菩薩心腸不過,咱們清妹妹原也是從這裏出身哪,如今不也是金尊玉貴的一位夫人了哪。”
都說打人不打臉,揭人不揭短,在這席上,當著才入府幾天的蔡小姐,忻夫人就這麼直刺刺地揭了清姐姐的出身,委實有些傾軋太過了,可見清姐姐籍入內宅的這些日子,過得並不舒心。
蔡小姐倒不知如何接口了,莫夫人則是事不關己的樣子,裝著沒聽見,清姐姐低了頭,麵上似有難色。倒是蔡小姐身旁年紀稍大的女孩子,開口道:“我聽說武帝的衛皇後也是出身歌伎的,到底是衛皇後有福氣,生下貴子,才延續了我大漢五百年的江山,可見這人的命途如何,和出身真沒多少關係。”
一句話,倒說得忻夫人啞口無言了,清姐姐對著那位女子投去一個感激的眼神,為了遮掩尷尬,倒是蔡小姐舉起了酒樽:“今日是蒙忻夫人為我設宴,倒是讓我領略了刺史府的繁華熱鬧了。”
忻夫人和蔡夫人對飲了一杯,相視一笑。
一回教習坊,我們就被團團圍住了,不單是眾家姐妹們好奇地都來打聽,就是外頭服侍的仆婦,也有不少湊來聽熱鬧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