正文 第9章 09小星(1 / 2)

去往洛陽的車駕終於還是啟程了,五乘小車,載著府內十名年紀稍長一些的舞姬離開了荊州。隻有一件事,讓誰都沒有想到,最終,州牧大人留下了清姐姐。

誰都知道州牧大人看待清姐姐的一片心意了,雖然她還未曾被收入內宅,可是她在教習坊的地位就更高了。清姐姐她們的院子一下子冷清了,剩下她,還有五六個姐妹,過了年飲宴也少了,她們索性就閉門不出。我們就是在教習坊也很難看到她們。

刺史府的內宅,是一片我們誰都不曾踏入的地方,那裏是刺史府的內府女眷,而我們是供州牧大人遊樂賞玩的一群玩意兒。內宅服侍的丫鬟婆子也絕不會踏進我們的院子,她們進了我們的院子便是有傷體麵。所以,這一日夫人身邊的媽媽來傳清姐姐的時候,是連教習坊的門都沒有踏進來的。

清姐姐去了半日,帶了不少賞賜回來,不久,內宅也傳出了話來,在三月中擇一日為州牧大人納妾。

看來大人確實是很喜歡清姐姐,甚至沒有讓她像以前很多的舞姬一樣沒入內宅,當一個普通的婢女。清姐姐變得更加深居簡出,隻是在偶爾劉先生相請的時候再來指點指點我們的舞技,她看我們練功常常會在廊子上呆呆地走神,這個時候,一邊練功,我也會很好奇,她此刻在想什麼。她總是這麼心不在焉的,讓日子漫漫的逝去。

這些天,諸葛公子日日隨著公子琦在府內,或是講天論道,或是談論時事,有時候也會在院中舞一會兒劍。公子琦因為進言讚成長安獻供的計策為州牧大人所更為看重,如今已經準他參知政事了。他們飲宴之時也會招了我們前去伺候,常常是我和緣兒,緣兒很伶俐,你一個眼神她便能知道你要什麼,公子對她越發的喜愛,伺宴之外,還常招她伺候筆墨。隻是公子琦近日似乎是有心事,雖然得了州牧大人的青眼,可還是忍不住常常歎息,有的時候又脾氣發作,對待自己的小童婢女時有打罵,此時緣兒就成了解語花,公子隻需一個眼神,便知他所需。因為,很迅速的,緣兒就超過了我去年的撫琴獻藝之功,成了我們這一撥中風頭最盛的人。

馨蘭和緣兒又是我們這一撥裏麵第一個竄出個子的,仿佛是一夜之間,兩人就長高了不少,臉上也日漸豐潤了。已經不像我們,還是幹幹瘦瘦的。這引起了阿奴極大地好奇,第一點,便是她們們長高豐滿後,什麼衣裳穿上都好看了,這是阿奴最不能接受的。阿奴的麵貌很秀美,可是仿佛從進入刺史府她就沒有拔過個自,這成了她一塊心病了,每日裏就纏著馨蘭討要長高秘籍,馨蘭也樂於傳授,就一個字,吃。阿奴雖然覺得馨蘭誆騙她,但細細思忖,這多吃總也對長高有好處,年下變發著狠吃了很多天,誰知非但沒有長高,反倒是胖了不少,這把先生氣了個跌倒,倒罰了她每日比我們多練一個時辰的功。阿奴本就是吃不得苦的,如此一來,日日叫苦。

納妾的日子很快到來了,府內開了家宴,也算是州牧大人對清姐姐的格外看重。因為清姐姐她們這一撥餘下的人已經不多,先生就在我們這些小的裏麵挑了幾個,補進了獻舞的隊伍。這也是我們第一次在府裏內眷麵前表演歌舞,進府一年多了,可是我們從沒見過刺史夫人,這讓馨蘭,緣兒和我都有些緊張。我們早早地就隨著姐姐們伺候在廊下,低著頭,隻看見了前麵人的裙裾。

我偷偷地用餘光看看堂上,進府一年多,我從未看到過刺史夫人。此刻公子琦的母親正在堂上,在州牧大人一幫坐著,這是個堪堪四十的中年婦人,麵色憔悴,看著象是有病的樣子,無精打采的。地下左上首是一紅衣美婦,年紀很輕,隻雙十年華的樣子,膚色勝雪,妙就妙在更有一頭如瀑布一般的烏發,又濃又密,梳著高高靈蛇雙髻,婀娜妖嬈,仿佛間有些和清姐姐相像,有似乎清姐姐像她。

右首也是一位三十上下的美人,一身湖綠儒裙,並不曾十分裝飾,身邊兩個十來歲的小童,不安分地在一旁打鬧著。

來了一年多,耳朵裏灌了不少刺史府的是非。公子琦雖是長子,可是母親王夫人已經病了好多年,在州牧大人跟前,得三分敬重,要說寵愛那是一分也沒有的,所以公子在內宅並不十分使得上力氣,這些年,隻在外事上經營得多,可是老大人又並不讓他參知政事,故而隻能時常帶著三兩知己,宴飲為樂。

要說受寵,莫如忻夫人,才雙十年紀,這兩三年,竟然風頭無二,鮮聞使君在別的夫人處流連。

另有一位莫氏夫人,那是荊州名門蒯氏的甥女,育有劉瑞,劉玨兩位公子,聽說性子極為安靜,凡事不肯多言的。這府裏成了氣候的幾位夫人,一個養病,一個養子,一個邀寵,這些年竟然是過得誰都不打擾誰,故而進府一年,內宅中從沒傳喚過歌舞飲宴,這也不能不說是州牧大人治家有方,算是一個奇景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