正文 第7章 敕令(1 / 2)

好日子沒有持續多久,剛到冬天,就傳來了外頭兵戈又起的消息,西涼戰事吃緊,朝廷一紙詔書到了,征走了才打下來的秋糧的大部分,官倉空了,州牧大人又不忍就向百姓強征,隻能商量著,往城中的大商賈們暫借一些糧食以備不時之需。羌人作亂,流民無數湧入腹地,就荊州城外就聚著幾千流民。州牧大人吩咐了,流民不準入城,隻在城外,架起粥廠,周濟流民以待開春安置。

此刻,相比那些流民,我已經是幸運無比了。這半年來,我伺候酒宴,攢下了一些散碎的十幾貫鈔,買準了府裏的媽媽,替我帶了出去。阿哥和阿娘買下了兩間房,過起了生活,阿哥沒了我不再賣藝了,去了鐵鋪當學徒。世上三苦,撐船,打鐵,磨豆腐,想到阿哥的瘦弱的身子打鐵,鼻子又有些酸了。

大人的公務忙了,就用不著我們日日伺候,這些日子,劉先生又教起了我們琴藝,我和采薇本已經會奏琴,劉師傅便給了我們幾本新譜,令我們演習新曲。阿奴她們日日被師傅壓著練琴,一坐就是兩個時辰,叫苦不迭。

清姐姐不在前麵伺候的時候也會幫著來教導我們,從上回在廂房裏見過清姐姐的那一幕之後,我瞧著她,仿佛不似從前,有時候她要來教導我指法,我也會本能地往後一縮,離她遠遠地,她似乎也不以為忤,隻是笑笑而過。

我們散了,清姐姐會和劉先生在堂前或琴或蕭再奏幾曲,也或者先生扶琴,清姐姐歌舞。我和阿奴暗暗猜測那日廂房中的那個男人是劉先生,可是在堂上,二人有是進退有度,並無一分親昵,這倒讓我們很是摸不著頭腦。

那日席上見過的青衫公子常常出現在府上,成了長公子的莫逆之交。是諸葛玄大人的侄兒,另有荊州城內大族蒯家公子蒯祺也常常到府,一時間,三人形影不離,也常常召我們伺候酒宴,或是讀書,或是煮茶,或是烹酒。

將晚,管事又來喚我和采薇、緣兒前去伺候公子酒宴。座上隻公子和兩位好友,外頭是初雪天氣,堂上掛著海碗油燈,又有四盞巨臂大蠟,照得亮如白晝。酒菜剛剛擺上,可是公子似乎興致不高的樣子,一杯杯喝著悶酒。兩位客人也並不解勸,陪著,喝著悶酒。

良久,公子將酒樽擲在地上歎道:“如之奈何,如今敕令已到,若是按著朝廷的敕令,我荊州的精壯可是十去其五。”

諸葛公子進了一杯酒,將樽停在半空:“何必擔憂,董相此令也不隻至荊州一處,各處州郡,處處都收到了敕令,且瞧著旁人怎麼辦就是。”

公子長歎了一聲:“我荊州怎比別人,若說那袁本初,勢大兵廣,且有四世三公,世居河北。董相的敕令他可違抗,若是我荊州兵勇不到,相爺可不是先要問罪於我們。”

蒯公子勸道:“老大人和諸位大人正在正堂商議,公子也未必要這麼擔心,沒準兒,老大人能拿出一個完全之策哪。”

“埃,父親如今雖然讓我管著些府裏的雜事,可是這等軍政要務卻還說我年輕,不讓我知道哪。”公子琦的興致愈發低了。

兩位客人都默默無語,不發置評,沉默了良久,諸葛公子身後擱著一架琴,他取了琴,邊談邊唱:“

一夜北風寒,萬裏彤雲厚,

長空雪亂飄,改盡江山舊;

仰麵觀太虛,疑是玉龍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