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思前想後,心中著實記掛黎憂這廝,雖說他話比較少,但對我那是沒得說的。隻是那時候神仙一般的人品,我又怎麼般配地上呢?
想到這兒,我心中頗有些自責,蒙古聖先賢教誨,我不說安分隨時,知書識理,萬事皆賴長輩決斷,反而見了個清俊的公子就想起終身大事來,實在是叫我自覺羞恥。偏偏青竹和紫竹兩個還來打趣,她們道:“姑娘整日價坐著不是愁思便是哀歎,定是心裏有了人了。”
我臉上緋紅,笑啐道:“胡說什麼!我清清白白的一個女兒家,全叫你們這些小蹄子說得這麼不堪。”說笑間一抬眼便見著黎憂了,他臉色依舊如往常般清清冷冷的,然而我卻能覺出些不同來。
母親自小也不曾叫我守什麼男大女防,我隻是在一些書上見到過,是以不很介懷。我能覺察到他專注的眼神盯著我,臉上就更燙了。
說來也是怪事,孟渙這廝也是生的極好看的,若是他聽見我們這些閨房私話兒我也不見得羞赧的,怎就……
青竹紫竹兩個便笑著去外間,我便請他坐下,給他沏了杯茶。笑道:“這天氣也甚好,大公子怎麼放過這大好的春光,不去踏青呢?”
黎憂道:“左不過是那麼些樣子,看多了也就不那麼想出去了。”隨即,他又眉眼含笑道:“你答應給我做的香囊,可是好了?”
我微微羞赧,笑道:“我於女紅,並不精的,隻是做了個香袋兒,自己看了都且拿不出手,怎好意思送你呢。”
黎憂竟笑道:“莫不是你為躲懶兒,哄我的罷。我卻要瞧瞧。”
我扭扭妮妮地將香袋兒擲與他,道:“喏!這不是?”
他從案上拿起,看了看,含笑道:“甚合我意。”言罷便吃茶。
我搖首笑道:“便是不和你意我也是沒法子的了。卻說你久負盛名,就沒想過下場考個功名啥的?”
黎憂笑道:“你是願我去還是不去?”
我揉著腰間的帶結,笑道:“廟堂之高,江湖之遠,皆看你喜歡哪個罷了。我是個短識少見的,怎地問我?”
黎憂道:“你少謙虛,卻說說,若是你該如何?”
我拍手笑道:“我麼?隻要有飯吃,有衣穿,有房住,有車坐,無活幹,什麼都好的。”
他伸手揉了揉我的腦袋,笑道:“真是個懶丫頭。”
我心中特別喜歡他此前之舉,此時也隻是笑笑。而後又有黎姨母著人來請我們前去用膳,我便與他一同去了。
而家裏亦有人派人來接我,我便辭了他們回去了。
到了家時方知,原來我們家已和黎家合了庚帖,定下了我和黎憂的婚事,小弟慕含敬來道謝說:“那日咱們出去那遭兒,就知道你們倆有戲。”
我看著滿院的竹子,笑道:“就你鬼靈精兒。
誰知那廝竟猴在我身上道:“還不是跟姐姐你學的。”
我無奈,推開他,指頭在他頭上一戳,笑道:“油嘴滑舌。”說完自己個兒便掌不住笑了。
紫竹笑道:“敬少爺還是這般,一日都離不得姑娘的,像個長不大的孩子似的。”
慕含敬笑道:“我倒寧願長不大哩。隻求日日伴著姐姐罷了。”
我噗嗤一笑,搡他道:“傻孩子胡說什麼哩!”
我們正在說笑,便有慕含敬這孩子的丫鬟來說:“少爺,老爺正找你呢。”
我笑:“去罷!成日價圍著我,算怎麼回事哩。”
慕含敬起身道:“那我便去了。”而後在我耳邊道:“得空兒你再帶我我去頑罷。”
我瞪了他一眼,他便含笑去了。
我眼下也並不知道什麼,誰知道青竹回來說了好大一番話,卻叫我很是心悸。
青竹回來叫人把窗啊門的都開著,又叫紫竹在外守著不許一個人靠近。她在我耳邊低聲道:“我跟姑娘說個事兒,姑娘萬不能高聲兒。”