涼風本是習習吹拂,卻因奔跑的人速度極快而顯得淩厲冰冷,一絲絲都似刀鋒劍刃撲麵襲來。然而這些微的皮膚刺痛卻反叫人心頭生出一種暢快來,仿佛這瞬時山川已小,而天下之大,無論什麼都可攫取,無論什麼都可掌握。長風當歌,若斯人在畔,人生美事便當真再無所憾。
百花甸已然在望。那萬千的毒花毒草隨風搖擺,身姿柔軟不可著力,花香陣陣卻是催魂香奪命手。
木懷彥知道厲害,但他從小被草藥浸泡,一般毒物對他基本不起作用。所以他也隻是稍微避開風向,便順利過了這毒花陣。以他的目力,自然看到那草坪上相對而立的兩人。此時乍見那緋紅身影,他心中突地一跳,竟是莫名緊張起來。
分離的時日並不算很長,算起來前後也不過五六日,然而這幾日心思變化卻是磨人。從況風華口中輾轉知道葉姑娘的心意後,他當下便想趕來見她一麵,卻被俗事拖住了身。等到見了長公主,他親口說出那句話後,那兜兜轉轉的心思便都豁然開朗。從那之後,他心中便再不像先前那般患得患失、彷徨不定。不管她身上繞了多少謎團,不管她是否記憶缺失,他都會為她一肩擔下。她是那般勇敢無畏,即便辛眉的過往再慘痛,他也相信她能堅強麵對。而他們之間,才剛剛開始……
“葉姑娘!”
像是期待已久又像是壓抑許久的呼喊聲踩在風頭撲來,連周圍的草葉也似乎被這少見的熱切感染,微微振顫起來。
還在為穆寒簫剛剛那句話發愣的辛眉不知為何心中微微一動,便覺身前的穆寒簫身體有些僵硬。她好奇地抬眼看去,隻見幾丈外處不知何時多了個頎長溫潤的身影。暖融融的陽光從他背後映照而來,仿佛他全身都被鍍了一層金光般。連風也躲在他身後小心地吹拂著,撩著他額間碎發輕輕飄揚。因那光太過燦爛,她眯起眼也看不清他的麵容。但即便如此,她也能想象得出,那雙背光的眼眸溫和清潤,目光總是叫人不由自主就安下心來。而那時常帶笑的嘴角,勾起的弧度也讓人不自覺親近幾分。便是這般的距離,她也知道,那個性子平和又極易羞怯的人,隻要被她這般盯上一會兒,便會連耳根都紅得發亮……
她低頭看了看,那人的影子被陽光拉得極長,沿著草叢投下,恰巧落在她身前——也不過一步的距離。
常說人的影子帶著半縷魂魄,踩住了影子,也就抓住了人。
她輕輕笑了笑,突然起了玩笑的心思,往前一步就踩住了影子的腦袋。然後她昂起頭,有些得意地望著那個人。那人緩緩笑了開來,仿佛有莫大的歡欣,然後他歎息一般地喚道:“曼青……”
她心頭一震,還未反應過來,手中便是一緊。原來是穆寒簫拉著她,他的身體仍然帶著點僵硬,抓著她的手也失了分寸,力道大得有些嚇人。相識這麼久,隻有在她遭受危險時她才見他這麼緊張過。
“寒蕭,你怎麼了?”她習慣性就就抬手去觸碰穆寒簫的臉,不知為何,卻隱隱覺得這般舉動極不妥當,許是因著不遠處那人灼灼注視的目光吧。
穆寒簫卻似乎鬆了一口氣,他搖搖頭,看向草叢邊上的那人,道:“你認識他嗎?”
她側過頭,細細打量著那個人,那樣的身姿氣度看起來都是極其親近的,她幾乎想就這樣走到他身旁去。然而那個名字徘徊在腦中將顯未顯,翻滾許久終究是沉向識海之中。她頓了頓,便垂下了眼:“這是誰呀?”
作者有話要說:斷網斷得太*了。。。尼瑪的所有沒有USB接口的網吧都是坑爹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