木懷彥溫和笑道:“煩請小哥通報師兄,懷彥來訪。”
他這麼一說,那小廝頓時就叫道:“你、你是老莊主的……”話還沒說完,這小廝轉身就往回跑。
站在一旁一直被忽視的鶯兒可不樂意了,嬌聲嗬斥道:“好你個穆岩,見到我家小姐都不拜見麼!”
那小廝猛地一轉身拉開大門,臉上的神情又是古怪又是駭怕,結結巴巴道:“小、小的該死……”
正在這時,卻聽門後一個蒼老的聲音響起:“什麼事,穆岩?”
穆岩如獲大赦:“和伯,您可來了,您看這……”底下的話還沒說完,就見須發皆白的和伯邁將出來,先向門前的木懷彥行了一禮:“不知二公子歸來,老朽不曾遠迎,請公子恕罪!”
木懷彥輕輕托住和伯的手臂:“和伯不必多禮,師父嚴令在身,和伯還是直接叫我小彥就好。”
和伯神色不動,仍是道:“老莊主的吩咐老朽自然不敢不尊,隻是老朽年紀大了,便忘記些許小事也是無妨的。穆岩,先帶二公子入莊奉茶。”他嘴唇微動,似還有話要說,卻隻是歎了歎揮揮手。
木懷彥抬手攔住穆岩道:“不忙,還是先帶我去見師兄吧,我有急事找他。”身後駱婉瑤一聲冷笑,他聽若未聞。
和伯長眉微掀,眼神便帶上了幾分疲憊:“莊主此刻……不便見客,二公子還是再多等一等吧。”
和伯不說還好,這麼一說,木懷彥心中不詳的預感更甚。這一路來從得到的消息來看,百裏莊並未出事,那麼有什麼事會讓師兄“不便見客”?自然是葉姑娘!難道是她出了什麼事嗎?這憂慮一起便再也抑製不住,他盯著和伯沉聲道:“師兄現在在哪?”
見他黑眸湛湛似是不達目的不罷休般,和伯自小看他長大,自然知曉他的性格。再加上素來知他和穆寒簫感情深厚,眼下莊主沉溺舊情中不能自拔,若木懷彥能加以勸導,說不定尚能讓莊主回心轉意。這般想著,和伯便低聲道:“莊主還在百花甸……二公子,你多勸勸莊主吧……”
勸什麼?木懷彥沒有深究,這百裏莊他無一處不熟悉,當下也不用人帶路,轉身就往莊外奔去。
眼看著木懷彥的身影消失在漫漫綠蔭後,和伯才收回目光,緊走幾步到馬車前,躬身道:“駱小姐,許久不見了。”
駱婉瑤此時才扶著鶯兒的手下了車,屈身盈盈一拜,“是有好久了,和伯一向可好?”
“老朽這副老骨頭倒還硬朗,多謝駱小姐關心。”和伯側身避開駱婉瑤,“不知駱小姐此次來是為了何事?”
“和伯……”駱婉瑤一雙美目中波光瑩瑩,似乎轉瞬就有淚珠滾出,“連您也不願看見瑤兒嗎?”
和伯輕歎一聲,寬慰似的虛扶了她一把,才道:“瑤兒,少主人現在怕是沒心思……你來這,不過徒惹傷心罷了。”
駱婉瑤貝齒咬住嘴唇:“我不管!那女人既然死了,便不該再回來!”
和伯一愣,細辨她話中含義,頓時隻覺一股寒氣從心底升起:“你是說……不可能!這般荒唐事——”
“怎麼不可能?您難道忘了當年辛眉的屍體不翼而飛麼?”駱婉瑤恨恨道,“我隻道是寒蕭偷偷把她葬了,卻不曾想,他是存了那等瘋狂心思,一心想著複活她!”
“複活?!”和伯猛地倒退兩步,若不是穆岩眼疾手快扶住他,他怕是直接跌倒在地上了。“怪不得、怪不得他要收集天峰睡火蓮和極地寒汀……瘋了!瘋了!”
淡金色的陽光暖暖罩下,卻暖不了在場幾人的心。和伯似乎瞬間蒼老了許多,他看向麵帶疑惑的駱婉瑤,擺擺手道,“瑤兒,若能放下便放下吧,早些淡了心思才好啊……”
駱婉瑤狠狠一抬眼,眼神中的狠厲之色一時把和伯也震懾住了:“憑什麼!憑什麼就得我放下!這麼多年了,我等得還不夠久嗎?我忍得還不夠多嗎?和伯,到如今我也不怕說給你聽,這一生,除非我死,否則我絕不認輸!”就算是死,也不要輸給那個女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