這話狂妄非常,那老漢一聽之下愣了一愣,忽地揚鞭大笑道:“放我們一條生路?哈哈哈,這笑話真讓老頭子開了眼!”
那婦人也輕聲笑了起來,隻是眼中殊無笑意,手掌已然握起。逃兒靜靜站在草垛上,眼眸一瞬不瞬地盯著對方。
那男子卻毫無反應,仿佛眼前這幾人都是不存在般,徑自邁步走向板車。他這般目中無人的樣子著實惹怒了對手,那老者怒喝一聲,柳鞭彈起,卷動草葉紛飛,鞭尾宛如重錘相係,斜著萬千力道狠狠砸向那人。誰曾想他卻是看也不看一眼,隻冷冷說了句:“太吵了。”
那老者柳鞭猶然在手,卻不知為何手上動作猛地一頓,鞭梢回旋差點打到倚靠在草垛上的婦人。她低叫一聲,逃兒便已躍出,一把抓住鞭梢。哪知一抓之下,那老者忽地手一鬆,竟將這跟隨自己十來年的柳槌鞭抖手扔掉了。更駭人的是,他一扔掉鞭子,雙手便死命往身上抓去,似乎身上奇癢難耐。哪知越抓卻是越癢,不一會兒,他便已耐不住地在地上打滾。身上皮肉盡被他抓得血肉綻開,在地上磨得久的地方早就鮮血淋漓,隱隱露出關節來。
他叫聲極為慘厲,那婦人聽得臉色驟變,忽青忽白,手掌一翻灑出一蓬粉末。粉末飄在那老者身上,卻聽他慘叫聲愈發劇烈。那婦人手掌連揮,幾番換藥,那老者仍是慘叫不止。終於,那婦人道一聲:“對不住了關老!”一彈指將一枚藥丸射進老者口中,不一會兒,那慘叫不休的人便已軟癱作一團。身形一動不動,顯然是已經斷氣了。
那男子頃刻間將一人毒殺在此,更為可怕的是,那婦人根本沒看到他有任何下手的跡象。他若是乘勝出手,隻怕他們三人都會死關老這般痛苦萬分地死去。那婦人越想越是膽寒,心知此次是遇上高手了,也不多說,衣袖一揚,五彩粉霧順風吹起,直撲那人而去。
“……雕蟲小技。”
卻聽一聲冷哼,也不見那人如何出手,五彩的薄霧在飄到那人身前一尺處時忽地消失得無影無蹤,仿佛霧氣遇到晨起的陽光般轉瞬消散。那婦人嚇得魂飛魄散,腦中卻是靈光一閃,江湖上能破她這五彩毒霧的人也是數得出來的,但若要像這人破得這般輕易,不過兩人而已。但其中一人是女子,這人身份已不言而喻,她嘴巴張了又張才蹦出一個字:“百——”
一直不曾動作的逃兒忽地激射而出,小小的身影滾作一個小球直直砸向那人。那人不閃不避,手指微動,但見銀光疾閃,逃兒“砰”的一聲便摔落在地。短短一會兒時間,兩位同伴都遭了殃。那婦人顫了顫,忽地提起躺在草垛上毫無知覺的葉曼青:“你、你莫過來,不然我就——啊!”
威脅的話還未說完,便化作一聲淒慘的尖叫。
“我的手!我的手!”
隻見那隻白皙勻稱的手掌上卻突然冒出顆顆水泡,一下將手掌擠得腫脹不堪。那人不理會她的慘叫,隻冷冷道:“膽敢用你的髒手碰她,便把這手砍了吧。”
他手掌一揮,登時將婦人掀下車去。那婦人尖叫聲不絕於耳,他不耐地皺皺眉,抖手射出一根銀針,周遭頓時清靜下來。車前兩匹瘦馬渾不知適才發生之事,仍是安安穩穩地站在原地。那人靜靜站了一會兒,才有了動作。他一步步緩緩走向板車,每一步似乎都走得極為艱難。不過幾丈遠,他卻走了好生一會兒。站在車旁,她看著靜臥在草堆上的葉曼青,麵上雖是紋絲不動,但一雙冰寒眼眸卻是光彩變幻,似是不敢置信的懷疑,又像是美夢成真般的狂喜。好一會兒,他才顫著手輕觸她的臉頰。那溫熱的觸感似乎證實了他的期望,隻見他慢慢俯□去,口中喃喃喚道:“辛眉,辛眉,辛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