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小丫頭,動春心了?趕明請大師姐替你做主找一個好了!”
“混丫頭,看我不撕了你的嘴!”
女孩子們清脆的笑鬧聲傳出老遠,剛走出不遠的木懷彥忽地一頓,凝眉看來,一向清和的眼眸竟帶了幾分冷厲。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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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嘖,瞧你的臉色,怎麼黑得跟鍋底似的?”
調笑的話語自身後傳來,木懷彥放下捏在手中半天卻一口也沒喝的清茶,笑道:“若說在下是鍋底,那你可不就是墨汁了?嗯,‘韓兄’?”
“喂喂喂,打住打住!”齊楚怪叫著竄到位子上,“再說我跟你沒完啊!”
“哦……不然,來打一場?”
“噗!”
齊楚一口噴出剛入口的茶水,瞪著滿麵笑容的木懷彥,“你你你……你受什麼刺激了?”
木懷彥眼明手快一手撈起茶杯,一手輕擊桌麵,連人帶椅往後移出三尺,恰恰避開齊楚的水箭攻擊。他氣定神閑地看著齊楚錯愕的神情,搖頭道:“原來齊兄先前說要比劃也不過是隨口之言,倒是在下多心了。”
“誒——”齊楚一愣,“誰說的!不管你是哪兒不正常了,難得你有心情,少爺我絕對奉陪!”
鏗然一聲,齊楚按劍而起,怪笑一聲“接招了”,身形便如蒼鷹展翅高高躍起。明亮的陽光下,但見劍光如雪,輝然耀眼,層層劍影揮灑,似憑空下起一場劍雪。
木懷彥清眸湛湛,唇邊笑意一揚,溫和的麵容竟隱隱透出分狂放。他旋身站起,腳上一踢將圓凳踢至桌下,身形不退反進,迎著漫天的劍雪彈身而上。暗青色的身影在冰寒中越發醒目,眼見那片片霜雪冷然削至,他卻是負手垂臂意態悠閑,倒似是特地送上前去受那劍雪洗禮。
“再不出手,少爺我就把你削成木棍!”
齊楚狂言叫道,迅疾撲向木懷彥。木懷彥處在他下方,氣勢位置上本就落了下風,聞言卻是眉峰一震,朗笑道:“恐怕不成——”話音未落,他懷中忽然現出耀眼的光團,像是午時爬到中天的烈日般迸出燦爛的光芒,那鋪天灑下的雪影稍一觸及便瞬間消融。
齊楚見機,長劍一蕩,側空翻轉幾圈,雙腳在地上一蹬,人劍相合,疾旋著射向半空中的木懷彥。這招速度極快,木懷彥叫一聲好,卻是不閃不避。待劍光射至身前,才騰身避開鋒芒,掌中銀匕精準地一引一帶,隻聽“叮當”幾聲輕響,齊楚身形不由自主地歪了一歪。雖然幅度極小,但這招攻勢卻已然失了威力,此時變招卻是不及。木懷彥的左手閃電般扣向齊楚脈門,齊楚閃避不及,登時被他抓住。卻聽他輕笑一聲,齊楚方覺不妙,還未及開口阻止,便被他旋身扔了出去。
“啊啊啊!”
在高亢的慘叫聲中,齊楚整個人劃出一道螺旋線,旋轉著倒飛出去。恰在此時,應殘秋扶著狄望舒從樓梯口走上來。
齊楚餘光瞥見他們,登時大叫:“閃開!”
可木梯窄小,他二人又是並行,突然迎麵撞來這麼個龐然大物,又要往何處閃?狄望舒有傷在身,行動遲緩,更是未曾反應過來。眼見他們三人就要摔作一團,齊楚掌中長劍疾旋,回劍射向地板,他便待借勢往旁邊騰挪幾尺,哪知——
隻聽“砰”一聲巨響,齊楚整個人摔在地板上,等他哎喲哎喲地站起身時,卻見狄望舒冷冷注視著他身前的應殘秋。應殘秋默默收回橫在身前的右掌,無言低頭。
齊楚自然明白,剛才正是應殘秋邁前一步,翻掌將他拍飛的。慶典那夜,他和木懷彥便知應殘秋並不是如她外表那般弱不禁風,隻是無論是他還是木懷彥,都不曾將這事向狄望舒提起過。隻是她這本是失蹤的人突然安然出現,狄望舒又怎可能半點不知?卻不知應殘秋是如何跟他說的。隻是瞧著眼下情形,這兩人,隻怕還是心結未解。
“狄兄和應姑娘來了,快請!”
木懷彥不知何時已經回座,正手持紫砂壺悠悠注滿茶水,那從容自在的模樣看得齊楚一陣牙疼。
“好你個木頭,竟敢這般待我!”
齊楚握著長劍把桌子敲得梆梆響,木懷彥絲毫不為所動,側頭笑道:“狄兄?”
狄望舒眼眸沉沉看著低頭的應殘秋幾息,忽地上前一步握住她的手。應殘秋驚詫抬頭,他淡淡道:“扶我過去。”
應殘秋受寵若驚地點點頭,眸中水光點點,忙又低下頭,扶著狄望舒往桌邊走去。
看見他們交握的手掌,木懷彥和齊楚對視一眼,眼中都帶了笑意。
狄望舒嘴角輕扯,微嘲道:“木兄,莫非齊少爺今日吃了不該吃的東西?不然,怎的玩起平日飛人的把戲來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