正文 後記(1 / 1)

優秀的文學藝術是沒有國界的。早在東漢魏晉時期,中華神州就有佛經或經佛經衍生的故事,著名如曹衝稱象。唐段成式《酉陽雜俎》亦記有海外民間故事。二十世紀初有識見的中國知識分子,更是將歐洲頗有影響的《列那狐》、《男爵敏豪生奇遊記》(《吹牛大王曆險記》)和《一千零一夜》(《天方夜譚》)等名著作了譯述和編譯。它豐富了中華傳統文化,成為中國人喜聞樂見的一種文化模式,是成人和兒童共享的精神食糧。

二十世紀是一個文化世紀,東西文化交流,西學東漸,蔚成熱潮,民間故事譯作,浩若瀚海。可是鑒於它的時空跨度,很多值得傳世的故事譯作,尤其是舊中國前半個世紀的譯作,諸如鄭振鐸譯述日本《竹取物語》(《竹公主》)、茅盾譯述《十二個月》、許地山譯《孟加拉民間故事》以及舊時學生常備課外閱讀的《泰西五十軼事》等,它們本來可以與建國後風行的俄國和蘇聯的民間故事譯作並駕齊驅,豐富新生代少年兒童的文化生活,但卻因眾所周知的文藝重心的傾斜而多被束之高閣,鮮為人知了。

兒童文學大師陳伯吹老人在生前為介紹海外民間故事嘔盡心血。他曾不止一次地和我們麵談童話和民間故事的同一性和特殊性,兩者相輔相成,還說到世界各國凡是曆史文化悠久的國家都有其豐富的民間故事,也都有取之不竭的童話源;在談到整理文化遺產時,他曾提及可以編集一套“百年世界兒童文學譯作”叢書的設想,其中就包括這本民間故事譯作集。因此本書的編集也是在前輩作家的感召和啟發後,才萌發而實現了的。我們無限縈念陳伯吹先生。

這本集子的編輯是從1997年開始的。當時我們計劃寫一部上海兒童文學發展史,而在徘徊櫛比鱗次的書架處,從那多年為人們冷落的塵灰滿麵圖書叢中,忽然發現到文學譯作的燦爛、光麗,其中的兒童文學譯作,它的譯作者很多乃是文化領域的扛鼎者如茅盾、鄭振鐸、許地山等等。長期以來,我們的譯作集往往側重於原作者的知名度,卻忽略譯作者的文化選擇、著譯水平,這是不公平的;這也為今天由諸家出版部門所推出的譯作集留下了一個缺門。察其所以,其一就是缺乏對它的認知和評估。在中國至今還缺乏一部人文學科或文學藝術的翻譯家辭典,這與真實地輻射二十世紀外來文化在中華神州傳播,尤其是當今轟轟烈烈改革大潮的文化背景是極不相稱的。篳路藍縷,有必要做些準備工作,比如從束之高閣、無人問津的書架上尋找、整理有關譯作,充當過河小卒子。蓋人要做事,事要找人,冷板凳也得需要人坐。有朋友說,編書是功德無量、造福後來人的事業。此類之話多矣,雖多有共識,但編輯之事,多被視為剪刀、漿糊加紅筆之雕蟲小技,在學界並非是顯學,而為少年兒童提供精神文化食糧所編的集子,更難登於大雅之堂。作為我們,在社會科學領域上兩個極其平凡的工作者,雖非正業本業,也是一種興趣、愛好,於是慣常在故紙堆中爬梳、檢尋。但求耕耘,不問收獲。

留將根蒂在,歲歲有東風。正當我們用心運作時,同儕周山研究員介紹東方出版中心何小顏先生來訪,談及這個選題,何先生即認為可以,經他與出版社商定,遂列入出版計劃。在編選、界定過程中,他與編輯室協同策劃,如采用原作插圖,以存舊版麵貌,就是他建議的。本書請王誌衝作序。王誌衝先生從事民間故事譯作多年,不求聞達於俗世,是真才實學的寫家,由他作序,錦上添花,是最適合不過的了。本書側重於舊中國的故事譯作,考慮到建國後的作品比較容易找尋,且多已結集或為他家編輯為合集、選集,故在選輯上從嚴。全書按各篇譯作發表年月順序排列;有些譯作原采用繁體字、異體字或無標點、不分段等,我們分別作了適當的技術處理,按今天著錄標準調整和統一。以譯作家界定作品進行編輯,本集子是一個嚐試,希望由此加深對兒童文學優秀譯作的關切。當我們檢閱從世紀初至世紀末的百年民間故事譯作,麵對當年曾為傳播外來文化、遍布各行各業的譯作者們的勞作,不禁感慨係之。限於篇幅,本書選編的隻是極少的部分,名家名譯,掛一漏萬,自是無可奈何,但怕的是囿於我們的眼光,這“一”中所選,也未必是精當的,其中是非,則有賴於讀者大眾來作評鑒了。

編者。

2000年12月於上海社會科學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