從前有位太太，是這麼一位……這麼一位……唁，你們會明白是怎麼一位太太的！
有一次，一個老極了的老頭子來求她施舍。他走到門口，開口央求：
“行行好吧，看在基督麵上！救救窮人吧，積積陰德，大慈大悲的太太啊！”
太太聽見了，心裏想：“好呀！我得給他點什麼東西，哪怕給他一個小小的雞蛋也行！有什麼舍不得的呀？這是替自己積德增壽嗬！”她把老頭子叫進屋來，遞給他一個小雞蛋，嘴裏說：
“給你個雞蛋，老大爺，拿去吃吧，老人家，你替我求上帝保佑。”
老大爺接過雞蛋，千恩萬謝地說：
“謝謝您，太太，上帝定會報答您的好心！”
老頭子走了，可是太太心裏又想：“這個雞蛋給得不錯，有什麼舍不得的！可是他千萬別忘了我！”於是把老頭子叫回來：
“老大爺，老大爺，回來！”
老頭子回來了（他以為太太還要施舍什麼呢）。可是太太問他：
“老大爺！老大爺！我是給了你一個雞蛋吧？”
“給啦，太太，給啦，上帝會保佑您的！上帝一定保佑您和您的子子孫孫福體康寧，平平安安。”
“嗯，走吧，走吧。”太太說，心裏想：“嗯，他會記得我的施舍的。”
左思右想，又把老頭子叫回來：
“老大爺，老大爺！回來！”
“怎麼又叫我回去？”老頭子一路想一路走回來。太太又問他：
“老大爺，老大爺！我給過你一個雞蛋，是嗎？”
“給啦，太太，上帝保佑您無災無難，多福多壽！上帝保佑您萬事如意！”
“嗯，那很好！”太太想，“但願他替我求求上帝，千萬別忘記！”
太太看見老頭子已經走出大門，而且走得很快。“哎呀，他一定會忘記，天哪，準會忘記！”馬上扯開嗓門叫：
“老大爺！老大爺！回來！”
老大爺又回來了。“這是怎麼回事，我的天哪。”老頭子想，“簡直就不讓我走出大門嘛！”他又走了回來，太太再三再四問他：
“我是給過你一個雞蛋吧，老大爺？”
這時候老頭子已經煩透了。
他說：“是給了，見你的鬼！您給了我那麼個倒黴雞蛋，說來說去說不完啦！還給您吧！”老大爺把雞蛋朝太太身上一扔。
“哎呀，我真倒黴！”太太想，“為了這個糟老頭子，我也沒積上德，雞蛋也砸了！”
錄自《外國民間故事》，春風文藝出版社1981年版。
王金陵（1927～）譯作家。江蘇無錫人。早年畢業於南京育才學校、北京俄文專修學校。留學美國。建國後在文化部藝術局工作。任中國蘇聯文學研究會理事，中國人民大學語言文學係教授。有譯作屠格涅夫小說《煙》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