人能將計就計做事,真是有趣。看官不信,但看我這回的奇事。
有一次,獨在樹林深處閑逛,忽然瞧見一隻野豬和一隻母豬緊接連了在樹林裏慢慢行走,野豬在前,母豬在後,兩個離開不到一二寸光景我就拿洋槍照準它們接連的所在。拍的一彈,彈子到處,那隻走在前麵的野豬受了驚嚇,飛也似的逃去了,但是那隻跟在後麵的,一動也不動,好像四隻腳連根生在地上的,我就走近他身邊,細細一看,方才明白這母豬年紀老了,兩隻眼珠已經盲了,所以不能獨自走路,必得前麵一隻野豬給尾巴與他銜在口裏,當作牽線方能行動,也和我們人類中的孝子順孫遇見自己的祖父母或是父母年老目盲,出門時把木棍或繩索給他做個扶手的意思。
我當時發了一響,把兩隻野豬銜接的所在轟斷了,那前麵隻野豬的尾巴雖然斷了,卻仍銜在後麵母豬的嘴裏,我就捏住了斷尾,把老母豬慢慢牽回家去。那隻老母豬還當這個尾巴仍舊生在前麵那隻豬身上,引領它的仍舊是前麵那隻豬,所以一些也不倔強,從從容容的跟我到了家裏了。
還有一樁事情也很湊巧,但是比這件事凶險得多。野豬不是很可怕的麼?有一次,在樹林裏突然碰見了一個,又沒有預先防備,所以既不能攻打它,又不能回避它,隻得退縮到一顆橡樹後麵。那隻野豬,急切不能吞我,怒氣勃勃的用盡生平的氣力,把那鬥大的頭顱照準了我做一個偏擊之勢,什麼叫做偏擊呢,就是拿頭和身體向我橫擊,不是直撞的,卻不道用力太猛了,兩隻尖齒直貫入橡樹內去了。我頓時想了個計策,從地上拾起一方石,把它露出在橡樹一邊的牙齒用力打了幾下,把它打成鉤子,彎彎的鉤住在橡樹身裏,那就再也不怕它拔脫了。我踱到一個村莊裏,取了繩索,又拖了一輛貨車,尋至橡樹的所在,把它捆綁好了,然後替它鬆了那個特別的刑具,活活的載回家去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