有一次,在仲冬時候,我從羅馬動身,往俄羅斯國去遊曆。俄羅斯當嚴冬時候,霜雪載途,此乃我預先知道的。此時遊曆,惟以騎馬為便,所以我就騎馬而行。不料天色晚將下來,四麵墨黑,又無村莊可以投宿,滿地上盡是積雪,我又不認識路途,這才叫做日暮途窮進退兩難哩。
我身子也乏極了,跳下馬來,將韁繩係在一件東西上。那個東西直立在雪麵上,仿佛是一株矮樹係好了馬,就躺在地上,將身邊所帶的手槍拿出來,挾在手臂彎裏,當作防身之具,不多一會兒,呼呼的睡熟了。一覺醒來已是紅日上升,立起來一看,不覺奇怪。
我明明記得昨晚睡在雪地裏,如何今天到了一個村莊了?且我所睡之處,又換了一個禮拜堂外麵的墳山了?及至看看我的坐騎,非但沒有個蹤影,就是那矮樹也不見了。正在十分驚詫的時候,忽然半空裏起了幾聲馬鳴之音,抬頭一看,原來就是那匹馬,倒掛在禮拜堂的塔尖上,我這才明白過來。
原來昨天晚上所睡的地方,原是個村莊,因為雪大了,所以把村莊遮住。就是那最高的塔頂,也不過露出了小半,尖頂上有個定風針,黑夜裏看不清楚,就當他矮樹了。
我當時取出手槍來對準馬韁,轟的一聲,馬韁陡時分為兩段,馬就悠悠的跌了下來,我即跨了它趕路去了。
這男爵孟恪生的誇口,亦算到了極頂了。但是他說到這裏,卻有個漏洞,為什麼呢?他那匹馬趕了一天的路,又倒掛了一夜,難道不喂些草料,就可以帶餓趕路的麼,隻因他說得太興頭了,所以不想到這裏。可見說謊的人。隨你怎樣精明。終免不得要露馬腳哩。