關伯父子的屍體早已不見蹤影。
老太淒厲,張著大嘴裝若嘶吼,如同一副無聲的恐怕插畫,綠豆大小的黑眼珠裏滾出汩汩血淚,看得我和李季稻頭皮發麻。
勝負已分……
這一次倒是李季稻先反應過來,他大罵一聲,我草,拉著我就往小區外狂奔。
沒有了鬼打牆,也不知道是不是人為因素,走在空蕩蕩的小區裏,這裏哪裏還有半點人氣兒,漆黑得如同鬼域一般,別說路燈,一棟棟拔地而起的居民樓燈火全無,仿佛死樓一般鴉雀無聲。
我倆不敢多想,頭也不回地朝著大門跑去,一眼看去,保安亭裏也是人去無蹤。
人都去哪兒了。
大門外,柏油馬路筆直向前,黑洞洞的看不到盡頭,望一眼就頭皮發麻雞皮疙瘩狂翻。
手機信號依舊停留在零格上,回頭是萬萬不可能的,我和李季稻猶猶豫豫,小區裏的情況怎麼樣無從知曉,但肯定無論怎樣,對我倆而言都是菜板兒上的黏肉,所以隻能硬著頭皮上路,隻有往前走才有一條生路。
倒還好,兩個人漸行漸遠,抱著胳膊哆哆嗦嗦地走了半天,沒發生什麼詭異的事情,倒是折騰了一天,濃濃的倦意很快就湧了上來。
我一個激靈,這本身就不正常。
我狠狠掐了一下自己,就是再困,這種時候打瞌睡也太離譜了,我撇過頭去,發現李季稻也是倦意連連,小雞啄米一樣邊走邊打哈欠。
狠狠在他背上拍了一巴掌,他一個激靈,說幹嘛呢,我說千萬別睡著了,你不覺得這太詭異了嗎,正常人會在這個時候睡得著?
他一聽,頓時哆嗦了一下,是啊,尼瑪,前路茫茫,是生是死還得兩說呢,走在這麼一條人鬼無影的路上,就好像走在黃泉路上一樣,天知道前麵到底是奈何橋還是閻羅殿。
我倆如同阿富汗的難民一般,強撐著眼皮兒艱難前行,走得累了,最後幹脆肩搭著肩,一瘸一拐地走了起來,太遠了,走了快半個小時,依舊燈火難見。
我們不知道到底還能不能走到盡頭,走著走著,前方卻斷斷續續地傳來一聲接著一聲的咻咻聲。
好像是口哨聲,仔細分辨了一下,就是口哨聲。
人用嘴吹出來,咻咻咻地那種……
時間往回撥上幾年年,大街小巷不乏這樣混著口哨的小調。
可現在……
我倆支著耳朵,提著心眼兒聽了半天。
吹的是,卡農……
那一聲聲上下起伏的口哨哼唱的是卡農,而且很好聽……
空蕩蕩的馬路上,前不挨店,後不靠村,一首卡農漸行漸近。
我倆停下腳步不敢繼續往前,沒一會兒,哨聲越來越近,一丁星火忽明忽暗。
拖鞋踩地的聲音響起。
一個吊兒郎當的身影漸漸清晰了起來。
一隻卡白的鬼手突兀探出,那人影停下,抓住,輕輕一撇,斷了,哼著口哨,將斷臂又扔了回去……
空曠的荒野,筆直的馬路,一首娓娓動聽的卡農漸行漸近。
李季稻軟綿綿地癱坐在地上,又笑又哭……
那人若無其事地哼著小曲兒,朝我們走來,鬼手或折斷,或扯斷,哪裏來哪裏去,小曲依舊。
四十歲左右的大叔,棱角鮮明,偏偏無精打采胡子拉茬,夏威夷回來一般,花褲衩,花襯衫,頭發亂糟糟,不修邊幅。
嘴上叼著根煙,懶洋洋的,一首卡農咻咻不停,仿佛走在鄉間小路,回家一般的感覺……
可在我眼中,這種種行徑,無異於變態二字…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