洗手間裏鈴聲響個不停,我們三個爺們都看著他和他的手機。
然後那是我第一次看見李季稻一副,額,怎麼形容呢,那副模樣是……
明明很激動很開心,但又因為怕丟臉或者別的什麼原因,不想表露出來,那種藏著掩著卻又處處透著親切勁的,別扭……
是的,隻能這麼形容……
我沒想到他還有這麼一麵,我一直以為他都是沒臉沒皮的人……
來電顯然是他熟悉的人,不是熟人不可能在這種時候露出那種表情……
他不哆嗦了,先看了我們一眼,然後小心翼翼地按下接聽鍵,把電話放到耳邊,有些緊張地先喂了聲。
“喂?”
洗手間的麵積並不大,統共就七八個平方,而且由於情況特殊,又相當安靜,所以當李季稻喂了一聲後,我聽到電話裏傳出一個極有特色的男中音……
大家還記得新聞聯播不……
是的,那聲音就像裏麵的主持人一樣,渾厚,低沉,溫文儒雅……又或者是仿佛回到了畢加索調戲回音哥時的那聲寶貝兒……
“你在哪兒。”
然後……
然後李季稻就竹筒倒豆子般巴拉巴拉說了一大堆,語言不僅精練果斷,而且毫不拖泥帶水,能用兩個字概括的決不會出現第三個字來……
最後末尾來了句,師傅,事情的大致情況就是這樣的……
是他師傅……
我激動了……暫且不提對方怎麼打進來的,但這個電話比宋江還要牛叉……
可我看他那模樣就像一個小學生做錯了事情一樣,然後又死豬不怕開水燙地等著挨批……
好糾結,是的……
我當時簡直瞎了我的氪金狗眼,這尼瑪還是我認識的李季稻李大官人不……
他也被鬼附身了吧吧吧……
我完全沒法兒想象他和他師傅平日是怎麼相處的,一個電話,也暫且不提這個電話的重要性,但他居然可以鵪鶉成那樣……這是一個很違反單一人格的駁論問題……
他是多重人格吧……
“……”
話歸正傳,他師傅聽完李季稻的話後,沉默了一小會兒,說等等,然後,一個讓我熟悉無比的聲音出現了……
“滾犢子的玩意兒,誰讓你去搞外快的?啊?”
凡叔……
居然是凡叔那個老貨!我當時做夢都沒想到李季稻的師傅居然是和老東西在一起的!
雖然一上來就罵我,可尼瑪的,我當時別提有多激動了……就跟當年地下黨找到組織一樣……
從李季稻手裏一把搶過電話就喊道,叔兒啊,你在哪兒!我……
我話還沒說完,就被對麵打斷道:“你還有臉問我在哪兒,放心,離你十萬八千裏,扯犢子的東西,居然敢接私活兒,回來扣工資扣死你!”
尼瑪,不要說扣工資了,就算簽終身合同打一輩子白工都沒問題啊。
我急吼吼道叔兒啊,別扯犢子了!現在咋整啊!不管對麵一陣夾槍帶棒地咆哮,我又趕快把自己的一些想法說了出來,剛才李季稻跟他師傅彙報得太客觀了。
李季稻是見識過我和老東西的溝通方式的,所以並不驚奇……倒是電話那頭傳來幾聲挺那個啥的咳嗽聲,可能有點接受不了這種溝通方式……
老東西聽我扯完後,先是沉默了一會兒,然後說你們兩個傻X,那地方根本就不是你們該去的,已經叫人去你們那兒了,再給老子熬一會兒。
他還想說什麼,可電話那頭突然傳來很吵鬧的聲音,像是鋼鐵砸牆一樣……咚咚咚的。
“龜孫玩意兒喲!”,老東西罵了一句。
“我這邊還有事兒,老朱跟你們講!”,說著就把電話遞了過去。
我的心拔涼拔涼的,這老不死的怎麼每次都這樣……
前麵提過,李季稻的師傅姓朱,叫朱照行。
也不知道他們怎麼會這麼巧地在這個時候打電話過來,而且他們是怎麼打進來的也無從可知,但是這一切並不重要,重要的是老東西說他們叫人過來了……
麻痹的啊,終於有援軍了……我快激動得哭了……
李季稻的師傅接過電話後,我還沒開口請安,他就說道,小何是吧,我聽你師傅提起過你,很不錯,這次辛苦你了。
我聽得有些莫名其妙,不知道他什麼意思,我很牛逼麼……
幾句過去,他讓我把手機給李季稻,李二師兄接過電話後,另一頭的老朱又讓他把今天的所有過程又詳細重述了一遍。
時間滴滴答答地走過,李季稻巴拉巴拉,事無巨細搞得跟灌水一樣,我眼皮狂跳,有種抽人的衝動……
好在事情並不複雜,那孫子一五一十重述完畢後,電話裏再次沉默下來,不過很快他師傅就問道,你說是有個叫李斌的外勤讓你們去的?
李季稻愣了一下,說是啊,那天下午就是他給我打電話的,他以前不是還請教過你問題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