柳兒那裏,已有好些日子沒有消息了,他擰眉的想著。而她最後送來的消息卻是王妃有命,令她安分守己,免露破綻,以致徹底斷了這條消息途徑。
一念及此,百裏肇的墨眉不覺蹙得愈發的緊,但最終,他也隻能壓下心中的擔憂。自己該相信她,她既敢回去,想來不會全無把握。才要收斂了心思,專心批閱案上文牘,卻見外頭徐青走了進來稟道:“王爺,初爺來了!”百裏肇聽得一挑眉,便點了頭,命請初煒進來。
不多片刻,初煒已快步的走了進來。簡單的朝百裏肇一禮,卻笑問道:“聽說王爺回府,我便趕來了,不知王爺可曾帶了什麼好消息來?”
失笑的搖一搖頭,百裏肇道:“你這鼻子倒是靈,來的也真夠快的!”口中雖這麼說著,但略一沉吟之下,他仍是坦然相告:“老七已回來了!皇上召我入宮,為令我放心,將傳位詔書與我看了後,又提到了老七,先委了我去定下老七的婚事,又提起了皇後……”
初煒原是知情之人,自不必他細說,因此他隻簡略的說了幾句。然而隻是這幾句,卻已夠初煒冷笑不止:“對那對母子,他倒是上心得很!”他親妹子初雨幾乎可算是死在蕭後之手,他對蕭後自是深惡痛絕,連帶著對原本走的頗近的百裏聿也感厭惡。說話間,更全不含糊。
他的心病,百裏肇自是明白的很,聞言之後,隻能一歎,倒也並未多言。
好在初煒很快便斂了情緒,問道:“王爺是如何答他的?”
百裏肇漠然答道:“我同他說,若他果真想將皇位傳與老七,我必不相爭!”
初煒聽得放聲大笑:“好!好!好!這一番話,果然也夠他受的!”到了這個地步,他們心中都清楚得很,延德帝是斷然不敢冒此風險的。而他若果然如是做了,對他們而言,其實也無甚損傷。即便百裏肇不能登上帝位,隻憑他如今手中所有,已夠他把持朝政,一言而決。
那個名分,何時想要,都絕算不上什麼難事。
百裏肇頷首,事實上,今日寢殿的這一席話,於他固是真話,但他所以這般坦然道出,又何嚐沒有報複之意。隻是話雖說了,他心中卻仍沒有絲毫的快意,甚而言之,隻覺疲憊。
不自覺的歎了一聲,他正要再說些什麼的時候,書房外頭,徐青忽而衝了進來:“王爺……宮中……宮中傳來消息……皇上早前咯血暈倒,如今……已不省人事,怕是……”
話才入耳,百裏肇便不由的一震,下一刻,已倏然站起:“你再說……”才隻說了這三個字出來,他的話頭便是一頓,徐青已說的夠明白了,實在無須再說一遍。
徐青急急回道:“是盧公公親自前來報的信!盧公公說了,請王爺速速進宮,以防生變!”
深吸一口氣後,百裏肇徐徐的道:“是嗬!我是該快些入宮的!”不是為了害怕生變,而為了見他最後一麵。且看他……究竟還有什麼話要對自己說。“車可曾備好了?”他問道。
徐青應道:“奴才進來前,已命他們備了馬!”
百裏肇頷首。這個緊急關頭,確還是騎馬要來的更快些。轉頭看一眼初煒,他稍稍的揚了揚唇角:“等我消息!”他簡單的道,說過了這一句話,他已邁步徑自出門而去。
初煒則衝他一拱手:“恭送王爺!”卻並無一句過火的道喜言辭。大事雖已將抵定,但一日不定,卻仍需仔細小心。眼見百裏肇去了,他亦不曾稍留,一麵快步出去,一麵卻隨手抓過一名在書房值守的侍衛,沉聲吩咐道:“快去回春藥鋪請嶽爺過來!越快越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