卷一 第十二章 飛揚的心弦(2 / 3)

心素拎著大包小包,一路走到自己樓下,剛到樓下,她就發現一個修長的人影,佇立在她樓下。

她走近了一看,是簡庭濤,身旁還有一個小小的旅行箱,他的手上還燃著煙。

“怎麼今天就回來了?”心素有些詫異,不是說明天嗎?

簡庭濤將煙熄滅,目光在她手中的袋子上掠過,眼眸一暗,不答反問道:“怎麼這麼晚?”

“跟方亭去逛街了,順便給蕭珊阿姨買點東西。”心素邊走邊解釋。

簡庭濤拎起箱子,跟在後麵。

進了門,打開燈,簡庭濤隨即將自己的身體拋到客廳裏的休閑沙發上,然後,微帶疲倦地鬆開領帶,揉了揉眼睛。

心素放下東西,轉身去洗手間,絞了一條熱毛巾出來,“累了吧,先擦擦臉。”

簡庭濤接過毛巾,邊擦臉邊問:“有沒有吃的?”

心素略帶歉意地道:“抱歉,我最近忙顧不上做飯,隻有餅幹了,”突然,想起了什麼,“不過我買了餛飩,吃不吃?”她想起葉青嵐對她說過的話,心裏微微一黯。她有些忐忑地看向簡庭濤。

簡庭濤的嘴角勾起一絲笑意,“還是那家的?”他輕輕歎了一聲,無限感慨,“好像已經很久沒吃到了。”

心素淺淺一笑,走到廚房拿出碗,將餛飩騰了出來,端到簡庭濤身旁,仍然微帶歉意地道:“對不起,不知道你來,我讓老板娘放了辣椒。”

簡庭濤微笑,接過她手中的碗,“偶爾吃點沒關係。”他看向心素,“你這麼倔強的脾氣,不知道是不是吃辣椒吃出來的?”

心素身體微微一僵,半天才會過意來,他是——在調侃她?

一時默然。心素端了兩杯水,遞給簡庭濤一杯。他坐在桌前,看著自己的手指頭,低頭不語。簡庭濤真的是餓極了,一貫十分講究禮儀的他,很難得大口大口地狼吞虎咽地吃著餛飩。

心素看了他一眼,此時此刻才注意到他身旁的小皮箱,她試探地開口:“你——還沒回家?”

簡庭濤邊吃邊淡淡地“嗯”了一聲。坐了一天飛機,剛下機就來到這兒,一直等著。他不經意般瞧了心素一眼,“你今天不加班?”

聽說她們公司仿佛有個叫什麼唐文虎的小中層最近一直為難她。可惜這個倔得要死也要麵子得要死,生怕他看輕她的小女人多半不會主動跟他說。不過無妨。

心素搖頭,“沒有。”奇怪,竟然不記得了,她跟他說過公司最近要不定期加班嗎?

看著他深深疲憊卻又強撐著的模樣,心素有點隱隱的疼,又有點擔憂,“你應該跟賈……呃,媽說一聲,免得她擔心。”她的臉微微一紅。

簡庭濤仍然低頭吃著餛飩,他的眼底閃過一瞬即逝的笑意,但是,他輕咳一聲,仍然不動聲色地道:“我已經給媽打過電話了,”他頓了頓,“她知道我在你這兒。”

心素頓時大窘,雙手絞扭著一言不發。簡庭濤似乎沒有留意到,吃完餛飩之後,就半躺在沙發上閉著眼假寐。

十天的行程,硬是給他壓縮成了八天。原本不用這麼趕,原本不用從商務艙改簽經濟艙,原本不用轉機而硬生生在飛機上多待兩個小時……

隻是現在,不同了。

待心素收拾整理完畢,走出廚房,有些意外而手足無措地站在他麵前看著他。他仿佛睡著了般,呼吸輕淺而平順。心素注視了他一會兒,悄悄走到房內,抱出一床薄被,輕輕地蓋到了簡庭濤的身上。她幾乎是下意識地幫他仔仔細細地掖了一下邊邊角角。

簡庭濤驀地睜開雙眼,“幹嗎?”他仿佛在夢中,絲絲縷縷的發香縈繞在耳邊,輕柔而略帶嗬護的動作,暖暖的帶著太陽香氣的被子。唔,她還是喜歡掛那種味道的香熏袋。他的心裏漾過一絲妥帖。原來,還算有些東西她沒有丟掉。

看著他黝黑的眸子,心素有點窘,“沒什麼,幫你蓋被子,”她垂下頭,半晌之後,“你春天不是一直容易感冒?”他的易過敏體質,遠不若外人以為的那麼好,偏偏自恃甚高。

簡庭濤笑了一下,“我沒睡著,隻是躺躺就好。”他的話音中,帶著些微的調侃。

心素的臉紅了,她瞥了一眼牆上的鍾,有些吞吞吐吐地道:“嗯,你今天……今天晚上……”

簡庭濤微微挑眉,壓根不打算等她說完,就從口袋裏拿出一支手機,徑自撥出號碼,“媽,是我,嗯……我在她這兒……知道了……我不回去了,你讓司機送幾件換洗衣服過來。”他瞥了眼心素,“嗯,她很好。”說完,放下電話,正襟危坐,繼續挑著眉問她,“你還有什麼事嗎?”

心素心裏氣苦不堪,話都被他說完了,人也在這兒賴定了,還能有什麼事?!這個簡庭濤!她揉揉鼻子,忍不住打了兩聲噴嚏,他沒事,她倒有些感冒了,“嗯……你今晚,真的要……要……”她的臉又紅了。

簡庭濤神情非常鄭重地側過臉來思考了一下,“怎麼,關心素,不歡迎我今晚借宿嗎?”

心素低頭,臉繼續微紅。

看著她此刻的模樣,簡庭濤不由有幾分好笑地附耳過去,“心素,你的臉,已經燙得可以煎雞蛋了。”他的聲音驀地喑啞,“……和當初……結婚那晚……”

心素更是窘得頭深深埋了下去。

簡庭濤終於放開她,他的臉上仿佛籠上層淡淡的灰,有些陰晴不定。他低聲地道:“十年我都等了,不在乎這一刻。”他的話音裏,隱隱透出幾分淡淡的憂傷,“跟你開個玩笑而已。”他轉身,“司機還在樓下等我,我走了。”

心素跟在後麵,看著他的背影,突如其來的一句話脫口而出:“我今天,碰到葉青嵐了!”說完後就深深後悔,還有些懊惱,她這是怎麼了?給圈套自己跳?他會不會以為……

果然,簡庭濤立即回頭,似笑非笑地看向她,“嗯?我是不是聽錯了?”他的臉,在燈影下向她欺過來,“我應不應該感到奇怪,簽字離婚快一年了,才你口中聽到這個名字?”他重又附到她耳邊,“我是不是可以大膽假設一下,你並不若當初表現得那麼高姿態?又或者,從頭到尾,你還是有點點在乎我的?”

心素瞪大眼睛,漲紅了臉,看著他的臉越湊越近。他是逗弄她上癮了嗎?他以為自己還是十九二十歲的毛頭小夥子嗎?

她一邊推他一邊有些懊惱地道:“我……隻是……”

話未說完,她的唇瞬間被輕輕一封,然後,簡庭濤放開她,提起箱子向外走去,“心素,你應該記得當初簽字的時候,我曾經跟你說過,葉青嵐不是問題的症結所在,從來都不是。”

說完,輕輕闔上門,走了出去。

兩天後,一個安靜的晚春夜晚,簡庭濤和葉青承兩人,坐在T大那個小小的籃球場旁。

是葉青承約他出來的。這兩個多年好友自打各自接下自家生意以來,都很是忙碌。葉家做出版業的,葉青承忙著到處出差開會調研。簡庭濤呢,前陣子簡氏從海外考察聘回聘了一個海龜經理,原本指望他將西方先進人力資源管理理念洋為中用,偏偏此人有步蘭州黃河集團經理人的鴻鵠之誌,大有淩駕於董事會和他這個董事長之上的意圖。而原本職業經理人和企業主之間的是非與糾葛,就已成為中國社會經濟生活中一道獨特的風景線。到得後來,觀念差異,行事作風也各自不同,其他經理與此人無法溝通,紛紛到簡庭濤麵前來告狀。偏偏此人歸國的時候,T市和省裏有關領導將他樹為典型,很是看重,簡氏也不得不三思而後行,連賈月銘都淡淡說了一句:請神容易送神難。

葉青承略知一二,“怎麼?那個劉大鵬還在你們那兒當釘子戶哪?”

簡庭濤皺眉,“當初董事會那幫老頭子提出來的時候,我就不很看好。一個默默無聞美國大學的博士,根本沒有任何實戰經驗,倒是從小到大學生會幹部,留學生聯誼會領導之類的頭銜不少。”簡庭濤對這樣的人向來心存疑慮。他喝了一口啤酒,“這幫子狡猾的老狐狸,現在知道躲在背後不吭聲了,讓我出麵收拾這個爛攤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