卷一 第九章 賭上這一生的戀情(3 / 3)

“湛晴……”

她知道他正在看她,可是這刻她卻沒勇氣回視,“我知道我知道!你不用說我都知道!我明白現在告訴你這些顯得我很孩子氣,但我隻是很想讓你知道這些……”

耳畔,鋼琴聲重新響起,熟悉的前奏,她至死也無法忘記的寂寞旋律。他輕啟薄唇,緩緩唱著歌詞。盡管是很多年前的歌曲,但因為是他親自作曲作詞的主打歌,他並沒有絲毫忘記。

湛晴捂著唇,眼眶霎時通紅。

他在唱那首歌,因為她想聽,所以他在唱,此刻,隻為她而唱。

許寞非,謝謝你,謝謝你……

她在心中默念著,淚水終忍不住滑落。

人,真的很奇怪。悲傷時要哭,寂寞時想哭,痛苦時會哭,就連感覺到幸福的時候也會哭……

許寞非,請記得一定要愛上她——在感覺到了如此的幸福後,她真的不可能再失去!她承認她自私而固執,總是會不斷湧現太多奢望,可是,總有一天他會明白,這個世界上再沒有人會像她這般愛他。

那天之後,優澤依然拒絕上課。但許寞非並沒有因此而回去巴黎,一周兩次的訓練課程他總會按時到達,優澤不來,他就在訓練室靜靜作曲,一待就是幾個小時。這幾個小時,往往是湛晴最愉快的時間。她會親自去廚房泡咖啡,做一些小點心,然後給他送去,並在他默許的情況下留在那裏陪他。

許寞非工作的時候很認真,認真令他優雅的削薄臉孔多了一份利落帥氣。看著他低頭在五線譜上塗抹,時而蹙眉沉思的模樣,時而深邃的眼瞳,一切她都喜歡得不得了!

相對於她的喜歡,優澤對許寞非的厭惡也到達了極點。甚至,因為許寞非一周兩次的固定出現,他才會故意流連在酒吧徹夜不歸。這種情況日趨嚴重。

對於優澤的任性,官理惠似乎並不在意。湛晴之所以有這樣的猜測是因為她已經很久沒出現在別墅,其實她還在S城,偶爾從電視新聞的一些大型活動裏,她都能看到她身著華服高貴曼麗的身影。湛晴猜測,她可能是知道了許寞非和她之間的變化。但她不理解的是,無論如何,優澤是她的親生兒子啊!就算討厭她,也不該因為這樣而完全不理會自己的孩子!

難道真如優澤所說,為他培訓隻是個借口,官理惠真正的意願是為了和許寞非有機會相處?

如果真是這樣的話,那優澤豈不是太悲哀了?那畢竟是他的母親啊,就算嘴裏說不在乎,心裏也不可能不在意的!

抱著這樣的想法,湛晴在某個周五晚上重新踏入曾發誓永遠不會去的“末日”酒吧。

找到他的時候,他正在舞池和幾個朋友跳舞。那些朋友曾和她一起露營,所以都認識她,盡管優澤本人並不願意,他們還是聽從她這個“姐姐”的話很快各自散去。

她追在他後麵,從嘈雜的酒吧來到靜默無人的小巷,終於忍不住一把拽住他。

“做什麼?”他抬起下頜,撇她一眼。

“回家!”她使勁抓住他的手,扭頭就往巷口走去。

“那裏根本不是我家!”他朝她怒吼。

“誰說不是你家!”她並不回頭,隻是努力拖拽著他。

“你的許寞非說的!沒有錯,我從來沒賺過一分錢,那個家不是我創造的!就算它屬於我,也不過是個房子,裏麵除了家居擺設,什麼都沒有,每個禮拜還要看到最討厭的人!看到你們在我麵前卿卿我我!我為什麼要回那裏!”他繼續吼。

“不回那裏你還能去哪裏?難道非要每個晚上都混在酒吧裏嗎?你是不是想把自己毀掉!”她怒氣上來,回頭也開始朝他吼。

看到她的怒氣,他卻反倒平靜下來,淺棕色的眼瞳有危險的氣息在蔓延,“是啊,我就是打算這麼做!和你有關係嗎?你不過是個陌生人,隻是暫時出現在我麵前,這樣的你,憑什麼來管我的人生?”

“我從來沒有這樣說過!”

“你有!”他提起唇角,傲氣的臉上出現一絲落寞笑容,“在你拒絕我的那天晚上,在第二天你從他車上下來的那刻,在你義無反顧地站在他身邊的時候,在你一次次和他去約會的時候,你都有!你沒有開口,你隻是用行動告訴了我!如果你不想我介入你的人生,那你也別來介入我的人生!”

“優澤!”她真的快氣爆了,根本不知道該怎麼和他說。末了,她隻能重新拽起他,就算是用拖的抬的,她今天也要把他弄回家!

手臂處傳來相反的拉力,那個少年一使勁,將她反拽了過去。她還沒來得及反應,他已經將她抵在小巷的牆上。

滾燙混亂的吻落了下來,和著酒氣,來勢洶湧,她根本無處可躲。她推他,使勁掙紮,甚至打他,他卻毫不理會這些,就隻是箍緊她纖細的腰身,放肆而野蠻地吻她。

心裏的怒氣以及其他的莫名情緒在見到她的這刻,已無法控製。

她憑什麼?!

她究竟憑什麼,讓他變成這個樣子?!

無論做什麼,無論在什麼地方,腦子裏滿滿的都是她的影子!明明在生氣,明明決定不理會,但為什麼心卻沒有辦法聽從!

他厭惡這樣的自己!厭惡所有人!

盡管如此,盡管如此……在這一刻,他依然隻想擁緊她。

“優……澤……放開……”她發出斷斷續續的音節,卻感覺腰間越來越緊的手臂和在她身上摩挲的手指。她慌了,心中的恐懼猶如一個無底深洞。還隻是男孩子而已,為什麼會有這樣可怕的力氣?

她拚死推開他,反手一掌記在他臉上。

“夠了沒有?”她靠在牆上顫抖,呼吸劇烈而混亂,頭發衣服已經亂成一團,“優澤!你到底想要幹什麼?你到底要什麼時候才懂事,什麼時候才能不任性?”

“我不是孩子,不要用教訓的口吻和我說話!”他瞳底有漸上的陰影,“你明知那家夥和我媽的關係,為什麼還要一頭栽進去?上次我就和你說過,你不可能贏過我媽——”

“那不是你可以管的事!”她大聲吼回去,“而且你也永遠不會明白——為了這次戀情,我賭上的是一生!”

“我說過我對你是認真的!為什麼還要去賭?”他一拳記在她耳側的牆上,沉悶的聲響,疼痛瞬間蔓延。

“你究竟要鬧到什麼時候?我可以原諒你一次無禮,但不可能原諒第二次!如果你一定要把這些無稽的行為說成是認真,那麼我——可能沒有辦法再在這個地方待下去!優澤,你現在——是想逼我走嗎?”夜幕中,月色冰涼,那是近乎透明的白色,映在她小巧的瓜子臉上,有種生硬的冷淡。

“你就真的這樣喜歡他?”他握緊拳頭,流血的指關節緊到發白。

“兩回事!無論我喜不喜歡許寞非,有沒有和他一起,都和你沒有關係!就算我不喜歡他,我也不可能喜歡你!優澤——你才十六歲!”這樣的事,她連說出來都覺得滑稽,更別提要她接受!

然而,見到他眼底瞬間湧現的悲傷與落寞,她又有些不忍,“優澤,拜托你別這樣。你現在這種心情是不真實的,隻是……因為你的家人一直都不在身邊,你缺乏愛,而我恰好在這個時間出現,才會讓你產生這種錯覺!這不是喜歡,至少不是男女之間的那種,這隻是一種依賴!你隻是把我當成一個可以依賴的人,但這絕對絕對不是你以為的那種認真!”

“你真的這樣認為?”他再度靠近她,卻沒有逼得太近。很快,他笑了起來,眼底的落寞被不羈與反叛所取代,“其實我比你更想這樣認為!在我宣布放棄理智之前,我一直都這樣和自己說——”片刻,笑容從他臉上消失,剩下的隻有眼底攀升的黑暗,“所以,現在你要這樣認為是你的事,但我要怎樣認為也不是你能管的事!還有,我馬上就十七歲了,明年就會到十八歲,一切現在不能證明的事,以後我一定清楚證明給你看!”

丟下這番話,他旋身,自小巷離開。

湛晴抱著雙臂,在那裏怔了許久。

從少年最後的眼神裏,她仿佛看見一個巨大的漩渦正在黑暗裏翻湧著,那是有她從來沒見過的可怕東西,正一點點朝她而來,欲將她的一切卷入其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