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等待的日子,阿然不知道,那種感覺我不想讓阿然體會。我想它是世界上最痛苦的事情吧。雖然不知道事情的結果是什麼,是讓人欣喜,還是讓人愁苦,可是卻必須得苦苦等待,等待中的煎熬,焦躁,不安都是人生的苦痛。等待完後,再驀然回首,卻發現那過程竟是那樣的辛酸,而等待的結果卻並不值得那樣的付出。
阿然喜歡吹笛子,而我喜歡彈琴,沒事情的時候,我們就會在一起練曲。在那七天的漫長世紀裏,我為阿然和自己譜了首曲子,叫《莫憂曲》。當我把《莫憂曲》送給阿然的時候,她非常開心。拿著曲譜練了三天。看著阿然燦爛的笑容,當時我想,要是出來的結果是……那我該如何讓阿然繼續她的笑?
終於等到了第七天,我懷著忐忑不安的心去醫院拿到了DNA檢驗單。那個時候我終於知道世界上什麼東西最重了,就是我手上的這張單子。
當時我心裏冒出一個非常懦弱的想法:把單子扔了,當做什麼都沒有發生過,然後回去繼續和阿然在一起。
可是……我該逃避嗎?
我一個人坐在公園裏的長椅上,手裏緊緊握著那張單子,那張關係著我和阿然一輩子的單子。我從早上一直坐在晚上,期間阿然有電話打過來。
最後我決定,我還是要看。如果結果證明我和阿然不是兄妹,那麼我們可以繼續待在一起,沒有任何阻礙。如果結果證明我和阿然是兄妹,那麼……我依舊可以和阿然在一起,隻是……是以哥哥的身份,而非愛人。
當我打開檢驗單,裏麵兄妹兩字異常醒目,刺痛了我的眼睛,幾乎睜不開。
我想這是老天同我開的最大的玩笑了。人就是這樣,當你不知道的時候,你就會想盡一切去知道,然而當你真的知道了,你又開始後悔了。
兄妹,多麼地諷刺!
我沒有告訴阿然,我們是兄妹的事情。我轉而在想,我和阿然是兄妹,那麼我們的父親是誰?我的母親是不是就是阿然的母親,水夏月?
於是我四處打聽,可是都沒有消息。後來福伯告訴我,阿然的母親死的時候,他是在場的。她當時叫著一個人的名字,叫許向南。於
於是我又從這個名字開始找。這個名字很好查,因為他很有名,是英國著名的鋼琴師。於是為了真心查找真相,我瞞著阿然,去了英國。
費盡千辛萬苦,我終於知道了自己的身世。我有一個哥哥,他叫許微然,而我的真名,叫許莫然。我的生母,叫顧心然。而阿然的母親,曾經在我和哥哥年少的時候,照顧過我們。
我從一位好心人的口中獲知了當時整件事的過程,因為他是目睹者。那時,我心裏氣恨。我想要去瑞士找她,向她問清楚。
我先回到G市,跟阿然說,我有事情,要離開G市一個星期。阿然向來對我很信任,她沒有對我說的話表示懷疑。
我去了瑞士,找了我的生母居住的地方。在那裏等了三天,才等到她。她問我是誰,為什麼一直等在這裏。我說我叫莫然,是來找失散的母親。
她好心收留了我。她脾氣很好,很溫和,很善良,對我照顧。我原本是要找她問清楚當年的事情的,可是見她現在生活那麼好,那麼幸福,我又不忍心打擾她的現在的生活。畢竟,那件事情,已經過去了二十一年。
我在那裏住了一個星期。一個星期後,我離開了。我沒有告訴她我是誰,也沒有問她當初為什麼會離開。我想……這一切,也許就是這樣的。
回到G市後,我又麵臨了另外一個問題。
我和阿然是兄妹。而且正是我的生母,害得阿然的母親,帶著阿然從小吃苦,最後導致水阿姨,勞累致死。
我該怎麼麵對阿然?
人生若隻如初見,我跟阿然僅僅是孤兒院的好朋友,我絕不會叫她阿然,也不會做她的莫然哥哥,我隻做我的莫然。
我曾告誡自己,如果愛了,就絕不輕言放棄。可是這樣的愛,我該如何繼續?我同阿然的軌跡就像流星,能相聚共步一段旅程,但最終將朝著各自的方向漸行漸遠。雖然是兄妹,但是經過這樣的愛,如何還能同步走下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