沈孤潔一愣,支支吾吾道:“那個、當然是……是我自己突然很喜歡小提琴,興趣也不會是單一的嘛。”
沈商陸心中暗笑,卻也不拆穿她。兩人一同吃了飯,沈商陸提議她搬去和他同住。他在芝加哥的時間已不短,也有自己固定的居所。
沈孤潔考慮到學校的遠近和方便,最終還是決定住在自己租的公寓裏,卻答應隻要空閑的時候就與他見麵吃飯,每天一個電話報備。
沈孤潔不無歡喜的埋怨,突然多出一個親人,是很麻煩啊。
她卻從這麻煩中覺出幸福的味道。
回到自己的寓所已是深夜,她開門,開燈,關門。公寓不大,陳設是她一貫的簡潔雅致,四處可見和西西沈青琅一起的照片。
她原本是不喜歡把照片擺在外麵的。到了這裏才發現,自己一天比一天,更加強烈的想念那個男人,突然之間完全的抽離,讓她沒有辦法適應過來。那個人,她的心她的生活她的一切,已經太習慣那個人的存在。心裏空蕩蕩的時候就擺一張照片,漸漸的,他的照片開始充斥這間公寓的每一個角落。
她其實太久沒有這樣熱切而矛盾的心情。她早已過了小女孩的年齡,但是卻很清楚發生在她自己身上的這一種感情,就是她原本以為自己一輩子都不會再觸碰的愛情。
愛上他的時刻已經無從考察,但是真心察覺,卻是和殷語謙暢談的那個晚上。她心疼他的一切,而那種感覺早已超出了內疚的範圍。
學小提琴啊。其實從沒有想過要還他什麼,隻是,想要活一次他的生命,想要,他的歲月在她心裏,真正和她融為一體。
那一晚她把自己交給他,整夜看他的睡臉,聽一首叫做“很愛很愛你”的歌,眼淚幹了又再流。他的幸福她給不起,他的愛情不會是她,她離開不是為了逃避什麼,已經發生的有什麼可逃避,她隻是想爭取時間,在他找到自己的愛情的時候,她已經擁有足夠的自己和他的生命,能夠真正笑著麵對他。
她與江沅顥是初戀,整整五年,瘋狂而熱切,甚至有了共同的孩子,那一種感情刻骨銘心。對沈青琅,卻是這麼多年涓涓細流的思念與在意,累積了太多感情在心底,這一種感情化為愛情,讓她措手不及。
哪一段愛情更深刻,她無從比較。但是她最愛的那個人卻是無法猶疑。對他的感情包含太多,她早已失去鋒利與尺度。
沈青琅,沈青琅,沈青琅……
猛地拋開抱枕,她強迫自己打開電腦,強迫自己集中精神。今天和沈商陸一襲談話,很多從前她和白微費盡心思也想不通的謎題,終於漸漸有了譜。
沈青琅暗中幾次打壓沈江兩家和帝國影視,甚至不惜利用她和西西來推波助瀾,看幾家鬥得不亦樂乎,他從而暗中坐收漁翁之利。這些無論是她和白微,或者江沅顥沈決明,無疑都心中有數,但無論怎樣追查,卻愣是查不出任何蛛絲馬跡。
他和殷語謙的手段高明得叫人歎服。
但是如果真的背後還有個沈商陸在幫他,情況卻又立時不同了。沈商陸是什麼人,何等地位與實力,他即使再漂泊個十年,這些依然不會離他而去,如果是他暗中為他們操盤,掌控一切,卻不想被他們這些無頭蒼蠅發現,那簡直太容易了。
另外一點是無論碧城的誰,即使沈秦艽那樣的城府,隻怕同樣懷疑誰調查誰也永遠查不到沈商陸頭上。
沈青琅,他真的太精明。她簡直完全無從猜測他是怎樣勸服向來重情重義的沈商陸這樣甘心情願來幫他這樣對付沈家。
與沈白微一襲談話,她把情況簡單告訴她,卻省略了沈商陸的名字。心裏清楚,如果讓沈家那邊知道沈商陸的事,隻怕立刻就是軒然大*波,而決明,她不由自主歎氣,讓向來怨恨父親的決明知道這些日子對付自己的人沈商陸也有份,兩父子的感情,隻怕今生無望了。
即使白微追查,更甚說她告訴決明她們現在所掌握的情況,她相信他們也查不到沈商陸身上。
沈青琅既然請了沈商陸幫忙,自然首先就要去了他的一切後顧之憂。
況且沈商陸王牌一張,不到最後就擺上台麵,那自然太過失算。她愈發參與進這些事情,卻愈發能了解到,沈青琅這麼多年,早已太習慣掌控一切,他無疑有這個能力。或者,她和白微所做的事,自以為隱秘,他早已知道也說不定,她如今需要爭取的,不過是程度上的多少而已。
合上電腦,已經淩晨三點,沈孤潔揉著太陽穴緩解頭痛。她和白微十幾歲就開始當賭徒,她們進入商場的時間,或許遠比沈青琅沈決明早。她們所信奉的是,隻要是真實存在過的,必定會有浮出水麵的時候,需要的程序不過是耐心與細心而已。
她真正想不通的,是沈青琅和沈商陸,這兩個沈家兩代的掌權人,有著和沈家最直接最密切的關係,為什麼他們卻要一起來處心積慮的對付沈家,為什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