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十二章 曲阜:孔子故裏,儒家聖殿(2 / 3)

說起來,距離濟南約135公裏的地方,就是孔聖人的故鄉——“曲阜”。

作為儒家思想的發源地,人們把它稱之為“東方耶路撒冷”。千百年來,難以計數的中外遊人不惜跨越役役長途、披星戴月地來這裏朝聖。

是啊,孔夫子這樣一個備受尊崇、對華夏文明影響深遠的一代偉人,不去看看他的家鄉,朝聖一下,簡直說不過去啊!這僅僅一百三十多公裏的距離,她遲早是要跨越的。

那時還流行一句話:“不要迷戀哥,哥隻是個傳說。”轉學手續辦妥後,江墨晚入了學,五中便多了一個“傳說”。

她長得實在太好看了,高挑的身材,麵若桃花,烏發如墨雲。

你說以貌取人太膚淺?可你又能指望十幾歲的孩子深刻到哪裏去呢?江墨晚入學當天,高二年級的走廊像菜市場,大家推搡著,爭相一睹轉學生的風采。

然後要把時間往後撥一撥,三個月後的一天,學校體育器材保管室門口,一個名叫敏敏的女生站在江墨晚麵前,不安地揉弄衣角,絮絮地哀求。

原來,敏敏的母親在汽車配件公司的食堂工作,原料采購的過程中,通過和供貨商內外勾結牟利,有人寫了舉報信偷偷塞進老總辦公室的門縫,東窗事發,公司決定作開除處理。而那鐵麵BOSS,就是江墨晚的父親。

江墨晚聽完敏敏的哭訴,點點頭表示:“這是挺不幸的,不過關我什麼事兒?”

敏敏不吱聲,旁邊當了半天人肉布景板的褚嘉棟補充:“她是單親家庭,就靠她媽媽一個人掙錢養家,怪不容易的。阿姨本性不是那樣的,都是被房東催繳房租給逼急了,才會一時迷了心竅……老總是你爹,去留不都是你一句話嗎?”

哦,原來是想找她走後門,通通關係呢。

褚嘉棟是江墨晚的同班同學,江墨晚這才發現平時在班裏悶瓜一樣的人物,居然挺能說的,玩味地打量他:“你是太平洋的警察啊,管得倒寬,你們什麼關係?”

“以前我倆是鄰居,一個院子裏住了十幾年。你……到底怎樣才肯幫忙?”

“原來是青梅竹馬。”江墨晚骨子裏喜歡捉弄人的惡劣因子蘇醒了,“怎樣?我也不知道,你可以跪下來求我試試。”

——敏敏驚恐地看著她,來不及阻止,旁邊真有人“撲通”一聲跪下了。

江墨晚瞅一眼地上的褚嘉棟,表情更加玩味:“我隻是讓你試試,可沒答應跪了就幫忙。”說完揚長而去。

後來,敏敏的母親受了處罰,並被調崗,不過飯碗好歹保住了。

大家知道,嘴像蚌殼一樣硬的人,往往心卻會如同蚌肉一樣軟。

這一點,駑鈍的褚嘉棟很久之後才回過味來。而江墨晚,顯然就是那種嘴硬心軟的典型。

周末大雨滂沱,洗盡了街市中的濁塵。江墨晚走進奧體中心附近的一個小區,小半截褲腿已經濕了,抬頭便看見電梯門口同樣被雨淋得亂七八糟的某位同學。褚嘉棟也有親戚住這幢樓?世界可真小。

樓裏有住戶改換整體櫥櫃,腳夫年過半百,背負著一整塊大理石艱難地移動到電梯門前。

“讓他先吧!”褚嘉棟把江墨晚拉到了一旁。

江墨晚沒好氣地甩開胳膊上的手,看著他:“你怎麼知道我要乘電梯?”

“啊,你到幾樓?”褚嘉棟倒是一副被瞪也大大咧咧的樣子。

“十八樓。”聲音愈發地冷了。

“……那還是乘電梯吧。”褚嘉棟說,以為她隻是缺乏耐心。

電梯很快搖下來了,褚嘉棟一下子就把毫無防備的江墨晚扯電梯裏去了。

電梯急速攀升,江墨晚的臉色難看得嚇人,瘋了似的撲到門邊對著數字鍵亂按一通:“這是幾樓?快讓我出去!”

能讓一個淑女妹子爆粗,事情絕對非比尋常。

“你怎麼了?”褚嘉棟這才覺察出她很不對勁。

事情偏生那麼寸,說話的功夫忽然停電了,一片闃黑,電梯發出窸窸窣窣的怪聲後又猛地往下掉了一層!

褚嘉棟忽然想起,剛才保安在大廈門口囑咐過腳夫,務必上左邊的載物電梯,右邊載人的電梯承重過大會被壓壞,都故障了好幾次了……

而腳夫圖省事,走的正是右邊的載人電梯。

江墨晚咬著胳膊命令自己鎮定,這狹小空間裏還有別人,她不想丟臉。但那種莫名的恐懼無孔不入,她刻意去壓製,反而因為意識到它的存在而讓焦慮加劇了。

褚嘉棟不停地摁電梯中的求生按鈕,一邊掏出手機撥110和119,可他倆仿佛突然被丟進了超次元空間,一點信號都沒。

身邊的人,原本清麗白皙的臉龐此時麵如死灰,已經完全不動彈,眼睛半閉,也不知瞳仁對光線還有沒有反應?

褚嘉棟頓時急得像心裏著了火一樣:“江墨晚你怎麼了啊?你倒是說話啊,不說我不曉得怎麼幫你啊!”

知道別人壓根幫不上什麼忙,江墨晚還是強打起精神說,告訴他是幽閉恐懼症。

褚嘉棟一下一下地撫著她不停寒戰的後背:“你怎麼會得這種病?”

明澈的眼睛眨出一點虛弱的微光:“小時候,被我媽關在櫃子裏。”

褚嘉棟的心揪了起來:“有病為什麼不去治?你家又不是沒錢。”

“我沒說,不想……讓我爸擔心。”幾縷汗濕的頭發貼在額邊,她的呼吸愈來愈急促。

事情是這樣的。

家家有本難念的經,那會兒江墨晚的父母還沒有分道揚鑣,家裏天天硝煙彌漫,兩人都是暴脾氣。有一天,母親和父親又水火不容,吵得不可開交,江墨晚又在怒吼中苦捱。

但是,氣得快要發瘋的母親這一次進階了——她冥思苦想一上午,如何才能最深刻地打擊到江父呢?終於給她想到了。

進階的母親得意地把江墨晚關進了衣櫃,騙江父說寶貝女兒丟了。

江父領著一群人在外麵掘地三尺地從白天找到深夜,準備打電話報警了,身為始作俑者的母親給一嚇,才道出實情。

衣櫃透氣性不好,江墨晚被救出時已經奄奄一息,送到醫院急救,撿回了小命卻落下了心理陰影,漸漸發現自己不能待在空間狹小的地方。

孩提時受的創傷,為江墨晚一生釀下苦果,造成治不好的後天性幽閉恐懼症。

“你再堅持一會兒,馬上就會有人來救我們了。”褚嘉棟重複著毫無根據的保證,擔心和自責也到達了頂點。天殺的他為什麼不問青紅皂白就拉江墨晚乘電梯?!偏偏又倒黴地遇上電梯故障!

他甚至試圖扒撬安全窗,這時,那種“窸窸窣窣”的聲音再度響起。

“快蹲下……”江墨晚扯他的褲腿,話音未落,電梯果然又急速下滑了。

樓層指示燈“14”、“15”地交替閃爍了一陣之後,徹底熄滅。

無法確定電梯位置時,千萬不要扒門和撬安全窗,會帶來新的險情。於是,唯一的自救辦法,隻剩下了拍門叫喊。

褚嘉棟一邊拚命拍門,一邊和江墨晚說話:“放心,你一定會得救的。那麼多人喜歡你,你有事的話他們不知道多傷心。”

“說得好聽。”江墨晚難受卻不忘調侃他,“你還是留著小命,和你的敏敏雙宿雙飛吧,和我死一起,確實冤枉……”

“咳咳……”褚嘉棟沒想到,這個他原本以為不通情理的女孩,竟如此堅強。

即使生著病,即使難受得不能呼吸,也不見她埋怨“罪魁禍首”一句。

她應該也感到害怕,卻小心地不表露出一丁點。

褚嘉棟心中驚動,雙手更加使勁,拍得手掌發紅。江墨晚提醒他可以拿鞋子拍,說完便暈了過去。

那天他們被困在電梯裏一個多鍾後,才被救援人員發現。

因為是卡在14和15樓之間,問題棘手,隻能等電梯修理工來排除故障。褚嘉棟強烈要求先救江墨晚,於是修理工破拆了一個剛好能通過的小口子,將昏厥的江墨晚先一步救出,送往醫院。褚嘉棟自己則又等了半個小時,直到係統恢複。

不知道這樣,是不是就算共患難過了?江墨晚沒記恨他一手製造的“電梯事件”,反而因為這段不同尋常的經曆,變得和褚嘉棟要比別的同學更親近些。

是少年心性吧,沒隔夜仇的,那以後兩人愈來愈要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