王小天憋氣窩火,他窩火的原因是,這麼一台英雄救美的戲,怎麼演得這樣爛呢?
……
琳琳啊,這麼長時間沒看到你,還以為你在地球上蒸發了呢,那你到底是幹什麼去啦?王小天欣喜若狂地問,身邊終於有一個女孩可以陪他說話,這緩解了他一定程度上的無聊。
幹什麼去了?我就在榆城高中啊?哎喲,小天同誌可真是大忙人啊,琳琳看著王小天,表示出一副無奈的樣子,是不是都把我給忘記啦?怎麼不來找我啊?說著又推了一下王小天的腦袋,完全忘記了他還是一個病人。
找你?找你幹什麼去呀?再幫您大小姐拎包呀,我這成了您的奴隸了麼?
奴隸?我哪敢呀,誰不知道您小天哥哥是什麼人物啊?
我是什麼人物啊?陳浩南還是謝文東啊?您說說看呐。
您呀,您是左手拿棵白菜,右手拿棵白菜,自以為是東方不敗,其實就是一東北傻根?
有您這麼說話的麼?
說完兩個人都笑在一起。
我真不知道你在那個班,王小天說,當初並到榆城高中後,楊山的那夥同學就人作鳥獸散了,這學校確實太大了。
嗯,這學校確實挺大,我在三十八班,六樓,你在哪個班呀?
啊,二樓,七班,王小天有一種他鄉遇故知的感覺。
二樓?那太好啦,不用天天爬樓梯啦,真羨慕你,琳琳說著又興奮地推了一下王小天的腦袋。
意外的事情發生了,王小天眼看著自己的手背腫了起來,驚聲尖叫,我滾針了!
啊!滾針了!什麼事滾針啦?疼不疼啊?琳琳驚慌失措地叫著,手也在半空中舞紮,王小天恐懼的看著她的手,害怕她會再碰到他,兩個人相對叫喚活像動物園裏的一對黑猩猩,旁邊床鋪的人向他們投去異樣的目光。
叫聲把校醫引來,王小天看到她就像看到自己的親媽一樣,校醫又幫他重新插了一次針,然後把琳琳訓斥一頓,你說你,女孩子家家,怎麼這麼不小心,看看給他碰的,都滾針了,你說萬一在——再往下就沒繼續說,事態被她誇大了。
你還好吧?琳琳低頭看著地板,王小天看著她如出水芙蓉般的嬌羞之態,把笑容憋在了心裏。
坐過來一點!王小天聲色俱厲地喝道。
幹什麼呀?琳琳膽怯地往他跟前挪蹭身體,王小天抬起手朝著她的額頭就拍了一下,撲哧笑了出來。琳琳也討好似的跟著笑了。
最近你都幹什麼呢?王小天問。
也沒幹什麼,混日子唄。老師講的那些我都聽不進去。
哦,是嗎?我也聽不進去。
那個,那個,我——琳琳斷斷續續地說。
那個什麼呀?讓人煮啦?
現在又有一個男生追我了,琳琳低著頭,完全沒有了剛與王小天見麵時的活潑。
半晌王小天也沒有說話,他不懂琳琳為什麼要告訴他這些話,可是聽了琳琳的話,他又想起了言言,想起了卓雨嘉,想起了蘇雲,想起了賈玉,想起了那些紛紛擾擾的往事,不禁失落起來。
改天我領他來看看你好不好?林琳說。
見我幹什麼呀?王小天脫口而出,隨即又覺得這樣說不妥,於是又說道,那他來了。你該怎麼說我和你的關係呀?同學麼?他會吃醋的。
是啊,那你說該怎麼說呢?琳琳把這個問題拋給了王小天,這意味著什麼呢?
你!王小天剛想發火,又忍了回去,那你說我是你哥,說我是你二大爺的表哥的姑父的妹妹的小叔子的大兒子的老丈人家的小舅子,愛怎麼說怎麼說去!
琳琳聽看著王小天的表情捂著嘴笑了,那好吧。就說你是我的哥哥,你可不能反悔,說完又伸出小指頭跟王小天拉鉤,王小天哭笑不得地夠了她的手指。
你回去上課吧,改天再來找我,王小天勸琳琳回去上課,他想自己一個人清靜一會兒。
那我走了,哥。
王小天愣了愣神,答應一聲,如墜五裏霧中,就這樣從天上掉下來一個妹妹麼?
王小天抬頭看看外麵的校園,依然是一片白茫茫的世界。
……
王小天剛從校醫室裏出來正好趕上除雪任務,這對於他這種好吃懶惰的人的合理解釋就是,點背。那個新上任的油頭粉麵的學生會會長在廣播裏操著一口欠扁的娘娘腔向全校學生宣布三遍初學任務,學生對著廣播室的方向罵了幾句,學校的走狗。
王小天他們不幸地被分到籃球場上去除雪,那裏是最大的勞動區,本來這些人就是痛恨勞動的幻想著不勞而獲的,所以他們尋思著先偷會懶,但是小斌像個漢奸一樣小聲告訴他們往二樓的陽台上看,他們才發現訓導主任正拿著一個紅外線望遠鏡像他們那裏掃描呢,訓導主任整個一人縮在大黑袍裏,隻露出一個腦袋,王小天他們說,這不就是一隻熊瞎子麼?說完他們都被主任的滑稽樣子逗笑了。
除雪呢,是個光榮而艱巨的任務,於是王小天他們一致決定把最大的掃帚恩賜給題型最龐大的大莖使用,然後他們退場把最大的舞台——整個籃球場,留給大莖自己,看著他發揮東北人的剽悍和狂野,他們在一邊喝彩,愣點幹大莖!幹完了就收工!
大莖抗議道,是不是你們農村人多,欺負我是城裏孩子呀?
他們一起說,這叫下鄉再教育,讓你們城裏人也幹點活感受感受。
他們看著大莖任勞任怨的樣子,站在一邊笑得非常燦爛。
王小天四下張望,看見十二班的學生也在嘿嘿呀呀地除雪,突然他看到了卓雨嘉,她站在一邊隻顧著掃雪,背後是茫茫的白色世界,遙遠的天,這一幕在王小天的生命裏來過,王小天回想起他們初次見麵,她就是這樣子一個人專心致誌的掃地,隻是時間過得那麼快,快的讓他無法把握,她還是楚楚動人,王小天看著看著陷入迷醉中,這時候大煞他心情的人出現了,一個他認為是人模狗樣的男生,人對其他人有了偏見,評價總是這樣難以接受,尤其是男人,男人不會裝,有什麼惡意都會表現出來,而女人隻會在背地裏暗算,王小天看到那個男生跑過去和卓雨嘉搭訕,他看到卓雨嘉放下手中的活和那個男生說笑起來,他驀地想起了言言,想起了李楠,想起他也是這樣不懷好意的與言言搭訕,他們的麵孔都有一種相似感,他看不下去了,忍耐不下去了?
王小天隨即在地上攢了一個大雪球朝著那個小子的頭就砸了過去,他看到雪球爆碎在那個小子的頭上,雪花飛舞在空中,大快人心。
王小天看到那個小子憤怒地四下裏尋找襲擊他的人,卓雨嘉也張望著,他快速地轉過身子,又偷偷地回頭看了一眼,正是這一眼,讓他和卓雨嘉的目光相遇,他擠了一個飛眼過去,又用眼睛斜了一下那個小子,卓雨嘉立刻明白過來,接著在王小天的世界裏一陣清脆的笑聲飄蕩起來,王小天看見她雪白的一排牙齒,比雪還要白。
王小天癡癡地看著她,整個雪的世界都隨他癡迷了,傻住了,她是那麼美麗啊。
卓雨嘉看到王小天異樣的神情驀地停止了笑容,又像往常一樣皺起眉頭瞪著他,像是在說,王小天你欠我的。王小天也慢慢的扭過頭不敢再看她的眼睛,時間間隔很短,王小天又偷偷地轉過頭去看她,看到她的眼睛在看他,他飛快地扭過頭,又過一會,王小天再回頭看她,看見她飛快地轉過身去。
大莖終於自己一個人把整個籃球場的雪打掃幹淨,光頂上去拍一拍他的肩膀用一種肯定的語氣說,幹得不錯!收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