王小天爬下床去廁所裏抽了一顆煙,以前這東西在他和言言在一起時就戒掉了,她說她怕嗆,他就戒了,和她在一起時,戒煙也沒有讓王小天感覺太痛苦。可是現在他又撿了起來,沒有女人,他心裏空蕩蕩的,吸上了煙,他頓時不空虛了,這時煙就充當了男人們最好的調節劑,換而言之,煙也可以充當一個男人的情人,但是她的快感來的那麼短暫,與做愛毫無區別。抽煙的時候,王小天有一種接吻的感覺,盡管他還沒有與女孩子接過吻。
煙流過他的肺葉,一股前所未有的惡心感衝擊著他的喉嚨,他猛烈的幹嘔一陣又劇烈的咳嗽一陣,胸腔跟著疼痛起來,就聽到大莖發出噓聲,向他們示意舍務老師又來巡夜查房了。
一陣腳步聲過後,大莖對廁所裏麵的王小天說了一句,睡覺吧小天,別抽了,對身體不好。
平時如果大莖這麼說,他一定不以為然,但是現在大莖的話讓他感動得一塌糊塗,他苦笑一聲說,別XX管我,死不了人的。
他爬回床上咣當一下子倒了下去。
他祈禱,上帝呀,如果覺得我可憐,就不要在這樣折磨我了。
一出長達一周之久史無前例的軍訓活動馬不停蹄的到來。
那天一大清早學校就趕鴨子上架一樣催起了所有正沉浸於美夢中的學生舉行了一個隆重的升旗儀式。萬眾矚目的大校長和市武裝部部長在一片嘩然中粉墨登上主席台。
那天大校長穿一身黑色西服帶了一個墨鏡笑意盎然地佇立在清晨的死死風中,鑒於大校長向來以猙獰而服眾的麵目,他笑起來也給人一種毛骨悚然的感覺,儼然一個黑社會大哥,據傳他有黑社會背景,有家族企業,經常出入歌舞廳豪華大酒店等場所找樂子。市武裝部長膀大腰圓肥頭大耳一臉橫肉交錯又具有黑旋風李逵一樣的連毛胡子,真可謂是上帝的驚世駭俗之作,他穿一身墨綠色寬大的迷彩服就構成了一個越南邊境的軍火商的形象。
不過大莖說他穿這身衣服好像一隻大花母雞。
鮮豔的五星紅旗迎著太陽緩緩升起,在遙遠的地平線外第一縷曙光破霧而來,兩個相見恨晚的重量級頭目握了握手,彼此透過偽裝模糊的相識了,畫麵定格,多像不法分子的交易,這出具有劃時代意義的狼狽為奸成功拉開序幕。之後他們所說的大部分內容沒有人去聽,因為學生們還在困頓之中。
這一個周的時間內,王小天他們都感覺自己受盡了非人的折磨,最後他們經過七七四十九道心結,度過九九八十一層煉獄,終於大徹大悟了,原來他們像猴子一樣被人耍了。
學校宣稱軍訓的目的是為了提高組織紀律性,增強學生們的愛國之心,於是軍訓的形式便是每天頂著欲將大地烤熟的日頭站軍姿,走正步。王小天他們認為如果真是為了增強學生們的愛國之心,這樣做真是大可不必。因為台灣搞分裂的那幾天,他們每一次看電視或者是聽廣播說道那些事都要憤慨激昂的高呼,阿扁,快他媽的滾下去,別再那丟人現眼。阿扁的事情又鬧了好一陣子,阿扁依然不下台,他們就對電視捶胸頓足,胡爺爺,快把阿扁滅了得了!
對,直接滅了台灣,光腚說,滅台灣我捐一個月的工資。
小影就說滅美國我捐一年的工資。
大莖拍了一下他的後腦勺說,我們在這討論台灣呢,別扯美國,然後他又說,打日本我他媽的願意捐一條命!
小斌上去怕了一下他的後腦勺說,我們在這說台灣呢,別他媽的扯日本,然後他又說,不過我堅決反對日本加入聯合國常任理事國。
王小天說,胡爺爺通知全中國的廁所以後就叫靖國神社。
他們又笑成一片。
這些足以證明,他們是愛國的,位卑勿忘國憂,赤子之心,此情黃天可鑒。
訓練一開始那些大兵們就表現出對惡劣環境的高度適應,任憑臉上的汗水小河一樣流淌也絕對沒有用胳膊擦幹或者是手擦幹的動作。大兵們一邊講解站軍姿的要領一邊用手比比劃劃,幾個站軍姿時抖抖索索抓耳撓腮的學生都挨了大兵幾腳。後來那個被王小天他們稱之為畜生的大兵告訴他們,他叫閻鐵雄,王小天心裏就想,真不是一隻好惹的熊。
就在他們一片唉聲歎氣苦不堪言時閻鐵雄喊,原地休息!
王小天他們謝天謝地蹲下去,時間未過一秒鍾,閻鐵雄喊,休息完畢,全體起立!
這時還在原地齜牙咧嘴沒有立正的人又被閻鐵雄踹了幾腳,閻鐵雄就這樣反反複複樂此不疲的玩著,王小天他們背地裏聚到一起說,這畜生小的時候一定被人虐待過。
對,而且是性虐待,小斌說完,他們都驚訝的看著他。
半天下去,王小天他們都筋疲力盡了,他們痛苦的說,閻老大,看在耶穌的麵子上就不要再耍我們了。然後那個閻鐵雄就如他們所料的那樣義正嚴詞地說,這是訓練你們的反應能力。
他們又同時靠了一聲,這也太他媽的荒謬了!
在一次站軍姿時小斌以一種極為滑稽古怪的姿勢兩腿向內撇著癩蛤蟆一樣兩大腿來回蹭著,臉上也表現出極為痛苦的樣子。閻鐵雄掄起渾圓結實的胳膊朝著他的臉上打去,王小天他們的眼球都跟著那個耳光定格在接近小斌臉上的半空中,閻鐵雄說,你不是我的兵,你要是我的兵,今天非得給你一個耳光!
小斌蒙了,所有的人都蒙了,傻X似的兩眼直勾勾地看著前方杵在原地,過了一小會兒,王小天問小斌,你是怎麼了?
小斌對他說,那該死的濕疹又他媽的發作了。
中午他們接受了光腚的提議到食堂二樓去吃飯,可是等真要決定誰去與那些炊姐搭訕的時候,他們就來來回回推脫著誰也不願意上去,他們怕自己弄不好會丟人,他們打完飯木訥地看了看食堂裏的幾個炊姐灰溜溜閃到一邊去麻木不仁地吃起飯,不時還下流齷齪地議論著這些炊姐們。
最後光腚自告奮勇的上去了,他上去時他們都笑他早有預謀,然後他們看到光腚瞪著其中的一個炊姐,臉一直紅到脖子的根部像隻烤乳豬,他們都為他捏了一把汗。那個炊姐看到光腚這個樣子,以為他要圖謀不軌,膽戰心驚地問,有—有——有事麼?令他們失望的是,光腚滿頭大汗攥著拳頭半天憋出一句話,我再打一個饅頭。
他們灰溜溜從食堂裏出去,內心受到沉重的打擊,這一次的經曆讓他們都有一種感覺,做人太失敗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