婉盈道:“娘她是怎麼去的京都?”
“我娘雖說自幼養在深閨,但外祖父疼愛她,早早就給她請了大儒教導,是以她從一開始便知道這一切都是針對何家的陰謀,”季文衍微微眯了眯眼:“隻是她一個弱女子,求救無門,最後便扮作乞丐與崔媽媽乞討進了京都,後來陰差陽錯之下做了琴姬,又與父親相識,便進了侯府,總算於官家扯上了關係。”
婉盈知道這必定是一段很長很長的艱難的經曆,隻是聽著,她就能想象到那其中的艱辛,兩個從沒受過苦的女子,到底是憑了什麼樣的恒心與毅力才能一路乞討到京都啊?
沉默一會兒後,季文衍繼續講了起來:“我娘長得十分好看,我從沒見過比她還要好看的人,隻是幸虧見過她的人少之又少,因而她才能活下來,並且借著父親的手把何家的事情查了個一清二楚。”
“既然父親也知道,那他為什麼不能給何家平反?”一個位高權重的侯爺,怎麼著都不應該怕那些地方官吧。
季文衍苦笑:“你啊,還是天真了些,若是沒有人在背後給臨安府的人撐腰,他們又怎麼敢直接滅了何家一族?”他握著婉盈的手,在她手心裏寫下了一個字。
宋?
婉盈梳理著腦子裏關於京都那一塊兒的人情往來,能被當做靠山的、姓宋的人家,莫不是……
“宋國公府?”婉盈低呼,“這事兒莫不是與宮裏宋貴妃有關?”
季文衍點點頭,婉盈見狀,不由陷入沉思。
現如今,年逾花甲的聖上身體已經大不如前,中宮範皇後隻育有二女並無嫡子,下麵宋貴妃育有早逝的大皇子和現如今呼聲最高的二皇子,再有一位昭儀生的三皇子和一位才人生的四皇子,這才人品階太低,四皇子被養在了無子的賢妃名下,至於五皇子,身上有疾,早早就與皇位絕緣了。
二皇子二十多年前就十多歲,確實需要大量的金銀打點,宋國公府的人把眼珠子釘在何家身上,也並不稀奇,隻是這些人也太心狠了些,何家那麼多條任命,竟是絲毫都不放在眼裏的。
思索完畢的婉盈回神,就聽季文衍又道:“宋貴妃一脈聲勢浩大,父親身後還站著侯府眾人,自然不能直接與其交惡,再者說來,父親本是個武將,平白無故與二皇子結仇也太過打眼,落在聖上眼裏,再想磨平,可就不是簡單的事情了。”
婉盈了然的點點頭:“是我想左了,隻是二十年前的那些做官的早就不在這裏了,你為何要那臨安的官員下手?”
“吞掉何家,順便安插人手,二十多年過去,這臨安乃至半個江南,都是二皇子一係的人了,”季文衍冷笑:“我既然來了這裏,不給他們添些麻煩又怎麼說得過去?”
“那這梅家、杜家和那個什麼知府都是二皇子的人了?他們都參與過當年的事情?”
“杜家與前任臨安知府皆是靠在了二皇子麾下,與二十多年前的事並無瓜葛,隻是梅家,說是當年之事的禍首也不為過。”
婉盈驚訝:“他們當初竟然這樣凶殘!”
“二十多年前的梅家雖說已開始走下坡路,但朝中卻也有掌權的人,做那些事情並不費力,而且後來又從何家得了那麼些東西,這才表麵風光的撐到了現在。”季文衍抿了口茶,“我曾經與梅家老大見過一次,他手上的那串七寶佛珠便是何家祖上傳下來的……倒是便宜了他!”
婉盈道:“種什麼因得什麼果,梅家當初如此行事,定然該想到以後會有這麼一天……你也要放寬心,梅家散了,等著處理家當的時候,咱們便把屬於何家的東西都買回來。”
“隻可惜不能手刃仇人!”季文衍終究還是有些失望,“我娘與崔媽媽對府裏的東西並不熟悉,到時候怕是買不回多少。”
婉盈卻道:“咱們有錢有勢的,大不了就把那些東西都買回來,然後仔細挑挑揀揀,總能找到屬於何家的東西的。”
聽了這話,季文衍不知為何很想發笑,他這位小妻子很是會說話,總是能讓他心情舒暢。
“等著事情徹底了解,咱們便把屬於何家的東西都弄回來,”婉盈暢想的很美好:“再去廟裏請些大師來超度外祖他們,以後娘他們安心,咱們也過得舒心了。”
季文衍點點頭:“都聽你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