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個讓人見了,心便溫暖起來的人!
這個女孩……微卷的頭發,可愛的小辮子,圓圓的眼睛……軟軟的,像雲朵,像棉花糖的女孩。邵鈞眼中掠過一抹趣意。真是巧啊,他剛剛送季曉來這裏,想不到,居然遇到了她。
邵鈞彎腰,扶她起來,“有沒有受傷?”
“呃……沒事。”紀筱訥訥地低下頭。天啊,好溫柔好溫柔的人,聲音那麼溫柔,眼神那麼溫柔,笑容也那麼溫柔,被他盯著,人好像化了一樣……
邵鈞看到她的腿擦破,眉心微皺,“還是去醫院吧。”
“呃?”紀筱一怔,趕忙說:“不用不用,我真的沒事,你沒撞到我,我就是嚇了一跳,坐在地上而已……”她隻向思思要了兩個小時,必須趕快去找江緒才行啊。
“你的腿……”邵鈞指給她看。
紀筱低下頭,用手隨便拍了兩下,憨憨地笑,“沒事啦,一點也不痛。”說著,她還蹦了蹦,證明給他看。
有趣的女孩。邵鈞微笑。很難想象她和季曉合得來……也許,正因為兩人的性格互補?“你那麼著急,要去哪裏?”
“嗯?”
“我可以送你。”
“啊,不用了。那個,我……”
“忘了自我介紹,我是季曉的朋友,邵鈞。”邵鈞笑著向她伸出手,“很高興見到你,與季曉同名的室友。”
咦?他是季曉的朋友?紀筱呆呆地與他握手。他知道她的名字,也知道她是季曉的室友……應該不是騙她吧……哎呀,這麼漂亮、這麼溫柔的人,怎麼可能是壞人。
“我正好有空,送你一程?”
呃……不太好吧,初次見麵就麻煩人家……
“這個時間很難叫到車,你不是有急事?”急得撞到他的車前。嗬嗬,多麼戲劇的相遇。
“我去的地方有點遠……”紀筱紅著臉,不好意思地支吾。
見她害羞扭捏的樣子,邵鈞忍住笑,拍拍她的肩,“上車吧。”
“謝謝!”紀筱鄭重的行了個禮,蹦跳上車。
可愛的小麻花辮一跳一跳的,像隻兔子耳朵。邵鈞笑了笑。
街景倒逝,車速飛快。
邵鈞單手搭在方向盤上,另一隻手臂搭在車門,身體側傾,姿勢閑適優雅,“你去哪裏?”
“海……啊!”紀筱突然大叫。完了,她隻聽到海邊就跑了出來,忘記問在海邊哪裏。天啊,海邊那麼大,她要怎麼找?
邵鈞笑吟吟地看她一眼,“如果是找江緒,我知道他在哪裏。”
他怎麼知道?
“你和DEV合作,江緒是鼎鼎大名的少女殺手。”這兩個理由足夠推測出答案。
“……”紀筱小臉憋得通紅。被一個陌生……對她來說還是陌生的人指出戀愛的小秘密,實在有點尷尬。
“喜歡他?”邵鈞似無心地問。
紀筱低頭不做聲。
她比季曉還容易看透,情緒幾乎都寫在臉上……風,拂動墨黑的發絲,俊逸溫柔的臉龐浮現一抹深思。這三個人之間,似乎有非比尋常的關係。
琉璃光華閃爍,邵鈞揚起漫不經心的笑,似關心,似勸告,實則……卻是試探,“據我所知,江緒是個很花心的人。如果你對他隻是單純的迷戀,還是趁早抽身比較好。”
“才不是……”紀筱忍不住反駁。
“不是什麼?”
“我們正在交往啦!”不知為什麼,她非常想強調這個事實。紀筱想起江緒對她的冷淡,心就揪成一團。他是喜歡她的……她反複安慰自己。他隻是一時心情不好,隻要過去這段時期,他就會變回原來的樣子……
可是,她其實明白,這個解釋是多麼無力。
江緒很花心。思思勸她,加賀先生也勸她,幾乎她認識的每個人都告訴她……江緒花心!他不可能喜歡她這樣普通的女孩,就算喜歡,也隻是一時貪新鮮,很快就會對她失去興趣。
是這樣嗎?
所以,他才會說,讓她用傷心慢慢領悟?
見她沉默下來,邵鈞聲音放柔,氣息輕若情人間最親密的呢喃:“你好像遇到什麼難題。”
他的語氣真是太溫柔了,溫柔得讓人想落淚……紀筱望著窗外,神情淒楚,“邵先生,你是男生……可以回答我一個問題嗎?”
“嗯,你說。”
“一個男生對女生說‘我喜歡你,想跟你交往’,並且一直對她很好很好,可是,突然一下子對女生變了態度……女生跟他說話,他不理她,甚至不正眼看她,就是偶爾瞥一眼,也是那麼冷漠,好像在嘲笑她一樣……不管女生做什麼事,他都冷嘲熱諷,特別針對她,還……還當著很多人的麵給她難堪……”
紀筱轉過來,看著他,“這代表什麼呢?”
把他當成戀愛顧問?邵鈞隱去笑意,凝思片刻。眸底緩緩流淌晶瑩光華,卻在旁人不易察覺的瞬間閃現一絲邪氣。
“有兩種可能。一種,他有苦衷,不得不疏遠你,有愛,卻不能愛。”點到即止,便不再說下去。
“另一種呢?”紀筱追問。
邵鈞但笑不語。
這麼簡單的事情,紀筱也能明白。江緒想跟她分手,她早猜到了……可是,為什麼呢?他們好好的,很幸福,很快樂,怎麼突然就變了呢?
唉,戀愛真的好複雜。
“對不起,跟你說了些莫名其妙的話……”真奇怪,在這個人旁邊,就忍不住說出心事。紀筱偷偷看他。因為他的溫柔嗎?可是,韓先生也很溫柔,她就比較怕他……
“不用道歉,是我先問的嘛。”
一抹明朗的笑容,使低迷的氣氛一掃而空。
紀筱雖然懷著心事,卻被他輕快的語調轉移開注意,跟他聊了起來。邵先生很風趣,很隨和,跟他聊天很愉快,時不時冒出一兩句玩笑,逗得人想不笑都不成。如果女孩跟這樣一個人戀愛,一定會非常非常幸福吧。
紀筱聯想到自己和江緒,心情再度沉重下來。
車子駛上開闊的棕櫚大道,清涼的海風撲麵而來。
綠樹,碧海,藍天。
海邊的水上項目旁邊聚了一大群人。遠遠的,可以看到DEV的大幅海報在風中飄揚。再向前,便聽到激昂的音樂,重金屬一般的迷人聲線……
紀筱的目光幽渺。
隻要想到他,就會心痛。這種感覺,就是戀愛嗎?
聽到他的聲音,再也無法控製思念,即使隻分別一天、一小時,也像經曆一個世紀那麼久……想見,又怕見……如果他仍舊對她冷漠,該怎麼辦?
她到底是為了什麼來找他……
“到了。”邵鈞把車停在路邊,目露關懷。
“謝謝。”紀筱勉強一笑,解開安全帶,開門下車。
她心事重重。邵鈞的目光跟隨她繞過車前,越過馬路,走向人潮喧嘩的中心……直到,那抹如雲朵一般的白影悄然沒入人群。
耳邊,是震天的音樂,激情澎湃的樂隊,掀起一浪一浪熱潮,推動時間的腳步,提前走入夏天的季節。
邵鈞側倚車門,默默望著前方,不知在聆聽那個人的歌,還是在思考那抹白影。靜凝的神色,飄忽迷離,光華奪目的琉璃之光,如碎灑的星辰,幽遠寧靜。
風,輕輕拂麵,帶來海洋的味道。
如果季曉戀愛的對象是江緒,那麼江緒和紀筱是什麼關係?紀筱說她和江緒正在交往,可聽她所言,江緒的態度明擺著是要跟她分手……分手的原因是季曉?
一對好友,喜歡上同一個男人?有點複雜啊。
邵鈞輕揚唇,似笑非笑。
她是韓徹選擇的女孩……單純,容易相信人,這樣的本質,能在演藝圈生存下去?為了他崇高的願望,他需要一個至純至真的女孩……韓徹是打算憑他的能力保護她吧。
不過,他真是自信啊。
邵鈞輕悠一笑,眼眸霎時幽沉若神秘的黑曜。
這麼有把握,這個女孩不會被染上顏色?
邵鈞拿過手機,撥給阿蘭,“幫我約江緒。”
表演散場,仍有大批歌迷圍在台前不肯離開。保安拉起警戒線,阻止歌迷向DEV成員休息的場所湧進。歌迷們嘶喊著後援會的口號,仿佛隻要聲音能夠傳到偶像耳中,便幸福滿足。
“緒,你的人氣越來越旺啊。”隊員隔著窗簾看著外麵壯觀的景象,“一個宣傳會引來這麼多人,哈哈,你是蜂蜜啊。”
“最近廠商的邀請也越來越多,暑期快到了嘛,消費熱潮來臨,我們的工作也越來越多。”經紀人美滋滋地說。他要求不高,隻要天天讓他數鈔票就好了。
江緒窩在涼椅裏一根接一根抽煙,聽到經紀人的話,眉毛一緊,看起來不怎麼高興。
休息室的門突然打開,保安拎了一隻小白兔進來。
“先生,你認識她嗎?”保安粗聲粗氣地問,“這個女孩偷偷溜進來,被我抓到了,她說自己是LM的藝人。”
“紀筱?”經紀人站了起來,從保安手裏解救下她,“你怎麼跑來了?”
“呃……”紀筱抓抓頭發,一味地傻笑。
經紀人怔了怔,看向江緒,暗歎一口氣,“我們先出去,你們聊。”他向隊員使個眼色,連同保安一起離開。
休息室借用海邊木頭搭建的小屋,木隙間透出的光亮照亮小屋,透過縫隙還能看到路過外麵的人影。一扇木門沒有鎖,而且關不嚴,一陣風吹過,發出吱呀的聲音。
歌迷的呐喊聲慢慢散去,大海靜靜的潮汐漸漸清晰。
紀筱呆呆站在門口,額前的小辮子沒精神地耷拉下來。
還是,那樣,不理她……
答案,已經呼之欲出了……
可是……
江緒躺著不動,靜靜地吞雲吐霧,好像屋子裏根本沒她這麼個人。
紀筱鼓起勇氣,走過去,半跪在他旁邊,溫柔微笑,“江緒,我喜歡你。你知道的,對吧?”語氣,幾近乞憐。
江緒不答,隻是輕嘲一笑。
紀筱低下頭,不去看他的表情。隻要看不到,就不會難過……“我回去想了一夜……真的、真的用力去想了……”
她到底來做什麼?問一個答案嗎?
如果這個答案令她心碎,那麼她何必要來?
可是,她不喜歡不清不楚,不明不白的感覺,她想要一個確切的回答。無論如何,她需要一個理由!
紀筱咬住唇,硬著頭皮說:“我想不明白。”
時間流逝,如同刑犯等待宣判。煙霧在空氣中變幻形狀,一縷縷,一絲絲,幻化莫測……一如他給她的情。
“那就不要想了。”輕呼的氣息,吹散朦朧的煙。江緒側首,輕凝著她的眼睛,淡淡地說:“結束,就是這麼簡單。”
紀筱如遭雷擊,呆滯地看著他。結束?他甚至沒有用“分手”這兩個字?!
“我不明白……”痛楚在胸口蔓延。紀筱低眸,平靜如斯,心底卻有個聲音在呐喊……不要再問了,不要再問了!
江緒輕悠一笑,抬起胳膊枕在腦後,輕吸了一口煙,“有什麼不明白呢。我是什麼樣的人,你不是很清楚嘛。”
她不清楚!
“你是我喜歡的人,救過我,保護過我,安慰過我……抱過我,吻過我,對我溫柔的人……”紀筱靜靜地陳述,聲音沒有起伏。
在他麵前,在他說出結束之後,提起這些無疑是一種諷刺。可是,別人說的,她不信……她想聽他親口告訴她。
她靜靜地跪在他麵前,一臉平靜,虔誠若信徒……但那雙不再明亮的眼睛泄露了她的心情……如一副“求你,不要拋棄我”的現實繪畫!
江緒不耐煩地皺起眉。他表達得難道不夠清楚?為什麼她不識趣地離開?她難道不知道,賴在這裏,隻會得到更多傷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