正文 第80章 大結局(1 / 2)

時光永是流逝,街市依舊太平。又是清明時節,紛紛的細雨沾衣欲濕,雨中的杏花嬌豔、楊柳濃翠。昔年的陶家村已經儼然成了一個大集鎮,酒旗招展、商鋪林立,喧囂人語不絕於耳,參差倒是有了上千戶人家。

我像往年清明一樣,早早關了幾家店鋪的門,交待了貼身侍婢、小廝幾句,便跨上籃子,跟著瘦伯伯去鎮子東頭給我娘上墳。從我記事起,這是我每年清明例行的功課。我是跟著胖瘦二位伯伯長大的,二位伯伯為了撫養我的緣故一直沒有成家。原本我娘留下了一個小酒店,二位伯伯經商很有一套,十年下來,已經開了好幾家分店,我家也成了遠近聞名的富戶。我平常的吃穿用度就跟大戶人家的小姐一樣,家裏甚至還找了個先生教我念書。我從未見過我娘,據說她是因為生我的時候難產死的。但是,每每我問起,兩位伯伯都諱莫如深。我對我娘僅有的印象是從熟客嘴裏聽來的,他們說她燒的一手好菜,待人極是和氣仗義疏財,樣子又漂亮得很。我聽著聽著不禁悠然神往,總是央求那些人多說一些關於娘的事情,可是說來說去,也不外乎那麼幾件了。

我到了鎮子東頭,一片榆樹林中,零零落落有幾個墳包。瘦伯伯分開荊棘雜草,拉著我往裏麵走。這裏向來少人走動,荒煙蔓草的,有幾張尚未焚化的紙錢打著旋兒飄過,間或幾聲烏鴉啼叫,我心裏沒來由的一緊。瘦伯伯像是知道我的心思,握著我的手緊一緊,我安心了不少,振作精神跟著他朝前走去。

走了半天,還是沒看到娘的墳墓,娘的墳上有一棵枇杷樹,很好辨認的。我也不知道為什麼要種這樣的樹而不是鬆柏,隻是胖伯伯提起過說這是娘的遺願。這棵枇杷已經超過十年的樹齡了。遠遠看到那棵枇杷樹亭亭如蓋,一個成年人才能勉強合圍,現在是春天,剛剛抽了芽,嫩綠的小葉子探頭探腦張望著。倒是顯得這荒疏淒涼的地方沒那麼陰沉了。我撒開瘦伯伯的手,跳著往枇杷樹的方向跑去,其實一年之中,其實不是清明的時候,我們也會常常來看看娘,給娘的墳墓清理一下雜草,培培土什麼的。我到了近前,忽然見枇杷樹下立著一個人,正在喃喃說著些什麼。他著一身羽緞貢紗天青色的錦袍,腰間是明黃色的絲絛,背對著我,身材頎長,兩鬢卻微有白發,顯得不怎麼年輕了。我腳下遲疑,頻頻望向身後,瘦伯伯怎麼還沒來呀。不經意弄出了一些響動,驚了那個人,他回過身來,看向我,眉目間先有幾分不豫,瞬間卻有點疑惑,又變成了然和驚喜。

我壯起膽子,問他:“你是誰?來這裏做什麼?”

他卻並不惱怒,半是戲謔的口氣:“怎麼,這裏是小姑娘你的嗎?我就不能來呀?”

我此時聽他如此說,心裏有些惱意:“你來這裏我是管不著,可是,你站在我娘的墳前,我理所應該要問問你是什麼道理?”

“她果然是你娘。”他眉宇間有一瞬間的怔忪,半晌沒有回過神來。我也不理他,氣哼哼地自顧自將籃子裏的香燭供品取出擺在墳前。恰在這時候,瘦伯伯也到了,他見了有陌生人在此,也有幾分警惕,連忙趕上來站在我身邊,半是對我,半是別有深意地說:“小姐你怎麼跑得這麼快,我們幾個在後頭趕都趕不上你。”我們便開始給娘親上墳祝禱。

那人看著這一切,倒是不動聲色,瘦伯伯也不便搭理他。正在這時,遠遠聽見榆樹林中一聲清嘯,似乎黃鶯出穀、乳燕新啼叫。我還正在納悶這是什麼鳥兒,目不暇接處,幾個黑影騰挪翻轉一眨眼已經落在我們麵前了。為首一個濃眉大眼的黑皮膚漢子,向那錦袍人拱一拱手道:“二爺原來在這裏,屬下追隨不力,罪該萬死。”

那人折扇輕搖,一副漫不經心的樣子:“無妨,你確認這裏是她嗎?”

“屬下當年同穆輝將軍正是將娘……她安置在陶家村,經屬下幾番打探,說是十年前身故了。就安葬在此。”

那人神色有些恍然,含了淒清之色:“到底是來遲了。”說著用手撫著那棵枇杷樹:“其實看了這個,就知道確然無疑了。”

我看的出神,這個人在我娘的墳前說了這麼許多話,顯然是大有來頭的,說不準還認識我娘。我正想拔腳去找他問問,冷不防一旁的瘦伯伯死死拉住我的衣袖:“小姐,不要去。這些人古古怪怪的,不知什麼來頭。不如你先回去,我在這裏打聽虛實再做計較。”我如何肯依,不說事情關乎我娘,就是將瘦伯伯一個人留在這裏,我也是不放心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