漢李廣世號飛將軍
入話:
楚漢相馳百戰興,至今何代不談兵?
淩煙閣上從頭數,安得無征見太平?
這四句詩,說武官萬死千生,開疆展土,非小可事。伏羲、神農之時已前,並無征戰。自軒轅黃帝之時,蚩尤作亂,黃帝命風後為師,破蚩尤涿鹿之野,自此始用兵戈。五帝之時,便有征戰。三代春秋,互相吞並,東夷西戎,南蠻北狄。
世言匈奴倚仗人強馬壯,不時侵犯中原。秦始皇築萬裏長城,以拒胡虜。秦滅漢興,傳至文帝,二十三年為君,多被匈奴所撓。十四年上,匈奴數十萬入寇蕭關,邊廷告急。文帝下詔招軍,良家子弟應募者量才授職。於山西成紀得一人,姓李名廣。其祖李信,秦時為將,跟逐王剪攻燕有功。專習弓箭,自謂傳得甘蠅、紀昌之法。久居隴西槐裏,後遷成紀,世世家傳箭法。文帝時,李廣與弟李蔡一同應募,隨軍征戰,出蕭關,首先射死匈奴百餘人。匈奴大潰,回長安麵君,封為中即將。弟李蔡封為武騎常侍。
一日,廣從文帝上林射獵,忽然深草中趕起一隻猛虎,眾皆躲避。廣騎馬向前,拈弓搭箭,一箭正中虎腰,墜坡而死。山後喊聲不絕,又於山邊趕出一虎。廣聽知,飛馬轉過山腳。正遇虎相近,一箭去,正中虎目,直透過腦而死。文帝親見李廣射死二虎,交取金百兩,絹百匹以賞之,撫其背,謂廣曰:“惜乎,子不遇時!若子在高帝時,封萬戶侯豈是道哉!”那時文帝尊儒好禮,不尊武官,故發此言。乃李廣命薄,不得加封。有詩雲:
射虎英雄孰可加?君王撫背重谘嗟。
高皇若遇封侯易,從此功名到底差。
帝崩,景帝立,除李廣為隴西都尉,改武騎郎。值吳楚亂。帝命周亞夫為將,收吳楚。加廣為驃騎都尉、前部先鋒。首先謝死二將,連勝數陣。梁王見,喜,以將軍印背了。廣背身先士卒,連立奇功,吳楚平,班師回朝。諫議大夫奏:“廣乃先鋒,不當背將軍印,將功折罪,不與賞賜。”遷上穀郡太守。
匈奴日夜侵邊,廣累戰累勝。公孫昆邪見景帝,泣而奏曰:“廣之才氣,天下無雙。自負其能,凡與虜戰,不顧生死。然一旦去之,誠為可惜,乃廢國家棟梁也。”往任上郡太守。廣至上郡未及半年,匈奴廣入。廣領上郡嶽兵出戰,連勝數陣。奏聞景帝。帝遣中貴孟優,往軍前探虛實,見廣,問破虜事。廣白曰:“視匈奴如小兒耳!”中貴要看戰鬥,廣以無人敢敵,遂引數千騎,請中貴看破虜。
是日,出到野外,並不見匈奴,迤邐襲去,見空中一-雕飛翔,廣取弓欲射,隻聽得弓弦響,雕墜空而下,廣同曰:“何人射中-雕?”從騎皆言:“不曾放箭。”廣飛馬觀之,山坡下有二人,各乘駿馬,披頂服,控弓矢而望。廣引軍追之。射雕者見中貴夜錦袍於軍中,意必是主帥,一箭射來,正中心窩,墜馬而死。廣大怒,拍馬趕上,射殺二人,一人逃命。廣曰:“此必射雕者!”飛馬趕上,生擒付從者。隻引十餘騎,再尋匈奴。
忽塵土起,萬餘騎從上峪中出。廣取出百箭,百中。箭盡,匈奴不退。廣引十餘騎上山,下馬離鞍高臥。匈奴視之,恐有埋伏,不敢上山擊之,徐徐引軍退走。廣見山下軍中一人,金甲白馬,乃匈奴王子,為首阿廷。廣不起而射之,一箭中麵顏而死。匈奴大退,廣乘勢殺之,敗歸沙溪,以功上奏。官僚言:“可賞!”景帝曰:“損吾中貴孟優,不可賞,將功折罪。”除廣未央宿衛。
四年,匈奴十餘萬出雁門。帝遣廣為將,引軍三萬迎之。廣受命,至雁門關,忽然風寒臥病不起。匈奴攻擊得緊,諸軍催戰,廣怒氣上馬,與虜交鋅。胡將四人並力攻廣,廣病軀不能勝,被胡將刺於馬下。胡人大呼曰:“王子傳旨,拿得李廣,可生擒來!”因此不殺,用皮囊盛貯,夾於兩馬間。漢軍大敗,損將折軍。廣在皮囊中詐死不動,胡人以為真死,開展視之,大呼一聲如巨雷,胡人措手不及,被廣躍起,奪槍刺殺,搶馬一匹騎回,再聚敗殘兵將,連夜去劫擄營寨。匈奴大敗,歸沙溪去了。
廣班師回長安,省官奏廣折軍大半。帝怒,將廣下廷尉問罪。於法當斬,遇大赦,免罪。罷宮閑居藍田山中莊上,與穎陰侯嬰孫強為友,每日以飲酒做悶。
居數年。一日,天寒大雪,廣乘匹馬、挾弓箭,往強莊上相探,本人設酒相待,為言:“寨上辛苦立下大功,今日朝廷不用,空閑了英雄手段!”自歌自歎一回,不勝大醉。強留宿,廣不肯,乘興上馬,風雪正急,策馬而行,忽古木號風,舉頭視之,見一猛虎臥於林前,廣急拈弓搭箭,盡力射去。射得火光迸散,其虎不動,廣拍馬近前觀之,乃墓前石虎也。其箭射八石中半寸。廣方知銜住前頭。廣自驚異,再回馬於舊射虎之外,再放十餘箭,箭頭皆不能入石。廣方知始見時將謂直虎,乃施神力;今已知之,心中輕慢,力不能及也,嗬嗬大笑,策馬回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