卷一 第四十章 階前愁煞係鈴人(3 / 3)

菊纓說得急促,“姑娘,宗正寺的人來了。”

菱歌問道:“是誰辦差?”

“因事關二殿下和姑娘,宗正寺的宗正季平大人特地走一趟,說是不能錯殺好人。”

聽聞他手段頗為狠辣,什麼好人到了他手裏還不都成了壞人。

季平來得快,手中托著一件蓮青梅花暗紋的錦緞披風,正是菱歌日間所穿的那件,今日往鳳熙宮走了那麼一圈,所有人都該認得是她的吧。菊纓也認出了,呀了一聲,忙掩著嘴不敢出聲。宗正寺的人將院子圍得密不透風,眾宮女陸續圍過來瞧熱鬧,輪到季大人出馬必然有大事發生。

季平趾高氣揚,冷哼了一聲道:“今日有人私闖春宴宮,這披風是從春宴宮院中搜到的,大家仔細認認。”菱歌剛想出去,袖子被菊纓扯住,她小聲道:“姑娘,不能認。”

眾人交頭接耳,知道事情原委,也都認出了是菱歌的,但都不敢做聲,知道此事的利害,隸帝明令任何人不得接近二殿下,違令者杖斃。菱歌以為眾人有意偏袒,心中一暖,可哪裏知道白璃早替她打點過了的結果,在宮中並沒那麼溫情可言。

季平陰陰笑了一聲:“都不說話,那隻有用刑了。”一揮手,琳琅滿目各式刑具全搬上了,看來是有備而來。這位大人最是心狠手辣,為達目的不擇手段,為人陰冷狠毒。他一雙鷹目有意無意的往菱歌的方向掃視,顯然他已經知道了,如此不過是警示眾人,想讓菱歌自己認罪伏誅。

菱歌徐徐走上前,捏起一柄刀刃錯亂翻卷的小刀,平淡地問道:“大人,這小刀剜進皮肉很疼吧?

季平微微一愣,笑得不陰不陽:“哈哈,刀不鋒利,慢慢打進皮肉,然後——再慢慢抽出。唔,可以聽見皮肉撕裂的聲音,然後一分一分的疼起來。”說話間還吸了吸鼻子,仿佛聞到了血肉的味道,“你認出是誰的了?”

“不錯,正是……”菱歌已有計較,正要說話,被菊纓打斷了,“大人,是奴婢的。”菊纓說完額上冷汗直冒,險些昏死過去。

“當庭杖斃。”季平掃蒼蠅一樣一揮手,目光仍留在菱歌身上,意味深長的一笑。

“慢。她承認了,她就是私闖者麼?就算是她的又如何,春宴宮的宮人見過她?難道不可以是披風自己飄進去的?大人如何斷定她去過那裏,因從中找到一件她的失物?傳出去豈非是大人草菅人命,抑或是大人受命於人,為交差而栽贓陷害?如此說來,大人也有嫌疑,私闖禁宮後被發現還嫁禍於人,罪加一等。”季平聽了臉紅一陣白一陣,被問得半晌無話可說,光憑一件她的披風確實不能咬死菱歌的罪名,但若是菱歌自亂陣腳認了,卻又另當別論。

旁邊一個宮女遲疑地道:“大人……這不是菱歌的麼?”接著又有幾個宮女紛紛點頭附和。

季平目露譏誚:“你還有什麼話說?分明是你的,為何不承認,私闖者果然是你?”

“隻因聽聞季大人審案手段高明,刑具往那一擺,菱歌已嚇得慌了神,一時也沒看清。但若早認了,如何能站在這裏與大人辯白這些?”菱歌從季平手中拿過披風,細細看了看,“是我的。不過還是那句話,大人如何證明我去過那裏,而不是我的披風被誰偷去了,再栽贓陷害?”

“你如何能證明你的披風離開過你,或是有人栽贓陷害你?”季平畢竟狡猾,又豈肯罷休,幸而他顧忌菱歌的來曆,不敢對她放肆。這件事於菱歌本就是無可狡辯的事實,其中缺少的不過是人證罷了。

眾人又是一陣嘩然,菊纓低聲道:“姑娘,這可如何是好?”她已當眾撒過一次謊,再不能作人證。正在僵持當中,一個稚嫩的聲音道:“本宮可做得菱歌的人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