最後她拿出手機給他打電話,房間裏傳來鈴聲,但他就是不接。
她怒得重重踹了一腳他的房門,裏邊的幾位大嬸都嚇得回過頭來看著她。
“小姑娘你……”
“蘇征言你真是……”她其實是想罵他是孬種的,可是後邊兩個字始終是沒說出來,她不忍心傷害他,不忍心傷害蘇媽媽。
最後她站在門口生了會悶氣就回了家,等那些大嬸們都散了,她才過去看了看蘇媽媽。
蘇媽媽依舊愣愣地坐在房間裏,眼神悲戚地看著他們一家人的合照。
潘理飛沒敢上前去打擾,也許蘇阿姨已經不想再聽到那些無濟於事的安慰。
她找了手套,把地上的碎玻璃渣子慢慢的,一點一點地拾起來裝在盒子裏,把屋內摔壞的東西都收拾了。然後再給蘇媽媽燒了一杯水給她端過去。
“阿姨,喝口水吧。”她輕聲說道。
蘇媽媽放下照片,摸了摸手上的傷痕,然後站起身取下臥室裏裱著的一幅毛筆字帖,摩挲著邊框說:“那年我們倆處朋友的時候,他寫了這幅字給我,晏幾道的《鷓鴣天》。我的語文沒有他好,但我卻知道這是一首表達思念與愛意的好詞句。所以,那時他雖然沒說愛我,沒說喜歡我,但我卻堅持信念,和他結婚。我想,這幅字裏,寫的是他對我滿滿的牽掛。”
潘理飛看了看這幅字,真的寫的很漂亮,疏朗飄逸,一看就是極富才情的人。
“這幅字陪了我這麼多年,他也陪了我這麼多年。現在,寫字的人沒了那年的那份牽掛,字裏留的就變成了讓我哭泣的笑話。”
“阿姨……”
蘇媽媽側過頭來,淚水無聲的從眼角滑下,她看著潘理飛從容的吐出一句話:“小飛,你知道嗎?他和他那年的初戀,已經在一起七年了。”
潘理飛震驚得一個字也說不出來,隻能怔怔地看著蘇媽媽。
“七年前,那時的我,還是美好的年華。”
潘理飛依舊是怔怔的看著她的臉。
“如此背叛,如此踐踏,我不能原諒。七年,聽上去隻是兩個字,但我卻被它壓了半生。小飛,你說我該把這幅字丟掉嗎?”
潘理飛張了張嘴,卻覺得嘴巴跟心一樣的苦澀,喃喃的卻說不出一個字。
蘇媽媽站了一會兒,默默地放下那幅字,慢慢地走到廚房,穿上圍裙,打開冰箱,一樣一樣的做著菜。
潘理飛靜靜的站在原地,看著她的一舉一動。
女人的心,天生是容不得背叛的。
就像蘇媽媽之於蘇爸爸,柏麗之於江和煦。
蘇媽媽心裏最痛的,也許不是蘇爸爸的出軌行為,而是蘇爸爸是真心愛惜著另一個女人這麼多年。
蘇媽媽一個人把飯菜坐好,然後走到蘇征言房門前,敲了敲門說:“小言,吃飯了。”
等了一會兒,蘇征言打開了門,從房間裏走出來的他,沒有太多的表情,潘理飛無法與他對視,看不到他眼神裏含有的感情。兩人靜靜地坐下,慢慢地吃著。
是的,好像自己才是多餘的。
潘理飛轉過身去,忍住眼淚。
不是一家人,心痛的要死的時候,誰也顧不上誰。
她默默地離開蘇家,回到自己家裏。
她本想親昵挽住蘇媽媽的手,用近乎女兒般的撒嬌口吻安慰她,關心她。
她也本想一腳踢開蘇征言的房門,衝進去扇他幾個耳光,用姐姐的語氣和立場質問他,為什麼要這麼冷血自私,為什麼父母這樣的時候他可以安靜地呆在自己房間不聞不問。
可是這些都是想想罷了。
是的,這些都是隻能善意的想一想,卻不能去做的事。
算了。
我是外人。
她想,也許可以該給自己喜歡的人打個電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