沈鬱猛地甩頭,怎麼可能?不要去想了,她是對彧文有好感沒錯,既然他主動邀請自己,自己何必閃了他的麵子?走進寶影的房間,她正在認真地畫畫。沈鬱的眼角忍不住浮上笑意,“寶影,明天媽咪要去拜訪一位朋友,你願意跟媽咪一塊去嗎?他會畫畫噢!”
“那他會喜歡寶影嗎?”寶影放下畫筆問。
“這就要看寶影你自己討不討人喜歡了。”
寶影看著沈鬱的眼睛再一次發語驚人:“媽咪喜歡他,是嗎?”
沈鬱第一次在女兒麵前覺得尷尬,喜歡?她已經三十二歲了,再談這個詞,似乎很遙遠,但是——什麼呢?為什麼形容不出那種感覺呢?也許是內心深處始終渴望有一個家,盡管現在她有自己的別墅,但是那並不完整,她仍在渴望,渴望……
每到此時她總是極力壓抑自己的那份渴望,想要獲得快樂一點,就不能不時刻警告自己知足。
“孤標傲世偕誰隱,一樣花開為底遲”沈鬱默默讀出彧文書房的門聯,彧文聽見腳步聲,溫文的聲音從屋內傳出來“請進來吧。”
“媽咪,我們不受歡迎嗎?”寶影甜甜的聲音驀地響起,打破屋內的清雅的古箏。沈鬱牽著寶影的小手走進房間,彧文恰好從躺椅上站起身。看見寶影他波瀾不驚的眸子閃亮了一下,用中文說:“想不到我這裏也會有這麼漂亮的小公主。”
“你好像神仙。”寶影眨著大眼睛說,惹來彧文的輕笑。他走上前抱起寶影,令沈鬱驚訝的是寶影竟然一反常態沒有反抗,要知道即便是熟人,寶影也不讓任何人碰的!寶影摟著彧文的脖子,打量著房間中中式的布置,寶石似的大眼睛放出狂熱的光來,聞著燃香的味道,說:“我喜歡你的房間。”
“噢?能夠得到你的喜歡,真是我的榮幸。”彧文的眼睛不自覺瞟向沈鬱,沈鬱笑道:“我的女兒,寶影。寶影,這是彧文叔叔。”
“叔叔好。”
“真的看不出你已經有了個這麼大的女兒。”彧文笑道。他的笑很淡,但是很溫暖。
“叔叔,那是你畫的畫嗎?”寶影指著一幅水墨畫。“我聽媽咪說過有一種畫,就是我們中國的傳統畫,是這種嗎?”
沈鬱隻是隨口提過中國水墨畫的一些特點,但是沒有想到寶影默記在心。
彧文抱著寶影走到畫跟前,“寶影也喜歡畫畫?”
“是啊,叔叔願意教寶影嗎?”寶影摟著彧文的脖子親昵地問。
彧文看著寶影的眼睛神色有那麼一刹那的恍惚,但是很快,他調整好自己的那份淡然,握住寶影的手與寶影靜靜作畫。沈鬱坐在一旁看著他們的背影,心底掠過難言的幸福、滿足,隻因為女兒難得的笑臉。彧文偶爾溫情地看沈鬱一眼,遞過一絲笑意。
中午她們被彧文留下吃飯,寶影像是跟彧文很熟似的,一點都不排斥地坐在他旁邊,還夾起一塊雞肉到彧文的碟子裏,笑著看著他。
沈鬱的眼睛幾乎溢出淚來,她從不這樣的,她從不曾這樣對任何人過,可是今天她不僅食量大增,還主動給彧文夾菜!看著他們二人像父女般溫馨用餐,她忽然覺得自己虧欠女兒已經太多。
午飯休息後,彧文帶著她們在園子中散步,恰巧碰見布諾。藍奇坐在涼亭中,於是三人便上前打招呼。布諾。藍奇用一種很奇怪的眼光打量著寶影,然後很和藹地用英文問:“想吃水果嗎?”
寶影點點頭,布諾。藍奇示意人,沈鬱以為會是切好的西瓜,但是沒有想到竟然是完整的大西瓜!
“寶影,願意跟爺爺做個遊戲嗎?”布諾。藍奇接過遞上來的西瓜,放在圓桌上,拿起一把刀子,問寶影。
“爺爺想做什麼遊戲?”寶影好奇地問,她已經鬆開彧文的手走上前。
“你想吃西瓜是嗎?現在你來切,但是你先回答我,一個西瓜切三刀,隻能從上麵切,最多切幾塊?”
一個西瓜切三刀隻能從上麵切最多切幾塊?這個布諾。藍奇未免太刁難寶影了吧?寶影隻是個三歲多的孩子而已,他要考孩子也看清楚孩子的年齡吧?
“七塊。”寶影說著已經拿起刀子爬上圓凳子,抱住西瓜。沈鬱忙上前,“小心一點,媽咪來切好不好?”
“不要,讓寶影自己來。”她費力地切了三刀,沈鬱護住西瓜。七塊西瓜,她沒有回答錯,也沒有切錯!
藍奇眼中已經掠過一絲驚訝,直到寶影遞上西瓜他還有一絲不置信。他接過西瓜,又朝傭人揮揮手,立刻有一小籃蘋果送過來。他接過蘋果籃,朝正在啃西瓜的寶影慈祥地笑著說:“寶影喜歡蘋果嗎?”
“喜歡,這是剛摘下來的蘋果嗎?”寶影放下手中的西瓜,沈鬱替她擦好唇角,她爬下凳子,拿起一個大蘋果。
“是,你看,這裏麵有多少個蘋果?”
寶影把所有的蘋果都倒弄在桌子上,“一二三……七,有七個蘋果。”
“嗯,現在你把這七個蘋果擺成六行,並且每行都有三個蘋果,能擺嗎?”
寶影根本沒有多想拿起蘋果就去擺弄,沈鬱看著藍奇的注視寶影的目光簡直不能理解,他到底想要做什麼?一個三歲的孩子根本不可能能回答他的問題!她轉眼看向彧文,他卻仍全神貫注寶影,眼中看不出什麼。
但是寶影並沒有讓大家等太久,她先擺出一個等邊三角形,然後在每邊的中點放一個大蘋果,最後在三角形的中間放一個,左看右看,不停地調動位置,最終放在一個位置上看了好久,才滿意地站在圓凳上。當然那一點是在三角形的內心上,隻是她不知道罷了。
藍奇微微頷首,他想把寶影抱過去,但是寶影本能地趔了一下身子,差點從凳子上掉下來,沈鬱一把抱住她,驚了一身的汗。
“坐,沈鬱啊,你也坐下。彧文,你也坐下,別都站著。”藍奇想要緩和氣氛,但是他的眼睛仍然沒有離開寶影,像是發現了新大陸似的,他迫不及待,很耐不住氣,完全不像是一個老謀深算的商人,現在看來更像是一位急於得到糖果的孩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