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章 無食我黍(2 / 2)

悲劇始於民國二十六年七月十九日下午六點二十一分。

兩隻粗壯的起落架挾著勁風,緩緩擦向跑道,在落地的一瞬,擦起幾朵放射狀的黃色“泥花”,向著四周濺落開去。巨大的三葉槳高速旋轉著,有力地拖著雪萊克巨大的機身,在黃泥四濺的跑道上飛馳,留下身後淺淺的幾道印痕。看起來,一切都很美好,這架巨大的戰鷹似乎降落得很完美,會慢慢減速,直至蹣跚著滑向停機坪停好,等待雲銷雨霽之時再行出征……

但是很可惜。

突然間,高速滑行中的雪萊克猛地一頓,猶如體操運動員一般,以自己的兩條前臂為支撐,來了一個漂亮的前滾翻,在剩餘動能的驅動下滑向跑道一旁。飛旋中的漢密爾頓螺旋槳往複著高速捶打地麵,留下無數刀砍斧鑿般的累累傷痕。而原本高聳的垂尾,此時卻倒扣向下,充當起耕地的鐵犁,犁出一條深深的壕溝。此時,天空以淅淅瀝瀝地下起雨來,刺耳的摩擦聲,伴隨著泥濘的浸泡,顯得有些甕聲甕氣,幾秒鍾之後悶葫蘆般的摩擦聲消失,隻餘下劈啪作響的雨點,敲打著剛才還是矯若飛鴻的殘骸,如葬禮的奏鳴曲一般沉悶不已,一如現在全場肅立,緘口難言一般。

時間的無情之處,就在於無論發生了什麼,它總是一如既往:大喜時不會大步邁進,大悲時亦不會踟躕而行。沒有給在場任何人留下哀悼的時間與機會,它又一次將所有人推向風口浪尖:剩下的幾架戰機,在油料將罄的逼迫下,用最後的燃料,開始進入降落航線!

此時雨量漸大,本就差勁的場地變得更加泥濘。所幸,栽到一旁的雪萊克雖說損壞嚴重,但人員僅受輕傷,並無大恙。另外,在地勤人員的拚命搶修下,已有部分燈光信號可以正常工作。雖說數量不足,但畢竟聊勝於無。

空中剩餘的五架雪萊克,在貌似編隊長機的帶領下,緩緩收起油門,打開減速板,向簡陋的機場跑道滑來。幾乎所有人都緊張萬分,為他們深深捏了一把汗,就連小樓中仿佛指揮若定的場長與副官,都激動地衝向跑道邊上,仿佛飲了烈酒般滿臉通紅,鼻息粗重,四肢微顫著等待著他們著地的一刻!

“啪嘰”的一聲,猶如皮鞋踩入水潭,帶隊長機的機輪碾壓在微微鬆軟的跑道上。頃刻間泥水四濺,沙沙作響,猶如卷起一陣黃色的旋風。與最先油盡迫降的那架僚機不同,長機落地後並未心急火燎,反倒是徐徐漸進,威猛中不失沉著,力圖將打滑的影響降到最低。速度微微下降,發動機依舊轟鳴著向前,劃過水潭,碾過跑道,向盡頭疾奔而去。隨著長機滑行的距離越來越長,眾人的心也慢慢提到嗓子眼,就算他是領隊長機,就算他沉著穩健,可前方便是他剛剛墜毀的同僚,他,真的能過得去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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