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1章 受無辜舅甥同罪同患難姑表聯姻(2 / 2)

天有不測風雲,人有一時禍福,

雖然無妄之災,難免窮途之哭。

話說聞生一路行,一路想道:“我一時鬼名,如何就有人曉得?又說甚麼交通逆藩,有何憑據?我想真的假不得,假的真不了,我到京中自有辯處。”不幾時到了京師。去錦衣衛投到狀,聞生辯道:“舉人是蘇州聞友,不知為甚事拿來?”錦衣衛道:“為著交通齊王之事,你還不知道麼?”聞生力辯,北鎮撫道:“你明明是胡朋,與叔子交通逆藩,怎麼又冒認新科聞友?”聞生又辯道:“舉人是去歲中的,現有兩大座主並本房師刑部員外沈椿,皆可識認。怎麼敢冒認?”北鎮撫道:“既然如此,怎麼不查個端的就胡亂解來?可恨,可恨!”就叫差人押了,到翰林院、刑部來認。先到刑部沈員外署中,〔沈員外〕大驚,認道:“這是我本房中的,怎麼說他是胡朋?”就自己到錦衣衛來對北鎮撫講了。北鎮撫大怒,將差人痛責,立即釋放了。一麵派人去拿真正胡朋。

聞生得脫,心下想道:“夢中之事,真是奇怪。如今牙爪的利害豈不就如虎一般?後來得了大水之救,原來卻是本房師之力。”隨即來謝沈員外道:“多蒙老師大力,使門生得脫此冤,自今以往之年,皆老師再造之恩也!”沈員外道:“賢契偶罹無妄之災,不倭特為辯明,何為之有?”因問道:“賢契為何被拿?”聞生道:“胡宗堯是家母舅。因在店中訪問消息,被他拿來。”因細問胡公被參之事,沈員外道:“參令母舅的就是當初貴府司理。齊王的事一向罷了,不知他為甚麼又提起來?前日令母舅拿到,奉旨三法司會審,學生也在那裏。他本中又參一個胡朋在裏麵。”聞生就接口道:“正要請教老師,他參胡朋怎麼樣?”沈員外道:“他參令母舅同侄胡朋交通齊王。前日令母舅辯說並無子侄,雖有一個胡朋,是徽州人,並非一家。所以將令母舅收禁,去提胡朋來對問。如今隻要那個胡朋不攀,令母舅便無事了。”聞生又問道:“他參的有何指實?”沈員外道:“據他說有胡朋與齊王的詩。”聞生道:“原來如此。家母舅之事,全仗老師推愛,一為周旋。”沈員外道:“既是令母舅,學生再沒有不用力的。”聞生就辭別道:“門生當未曾見家母舅,去見過之後,再來領老師之教。”辭別了,竟到刑部獄裏來。

二人見了,不覺淒楚起來,相對哭下。胡公問道:“賢甥為何到此?”聞生道:“外甥到了臨清,在孔之裔家中(後缺320字),家中又無人料理,心中甚是掛念。如今依我的意思成了此姻,但不知賢甥之意如何?”聞生聽了,心下暗喜,道:“承母舅之命,外甥安敢推阻?隻是老父在家,不知此意,外甥須修書一封寄去,將母舅之意達上,省得父母在家,又尋親事。”胡公道:“極說得是。我也就要寄書與你父親,道達我意。”聞生就在京中等胡朋來審。

卻說京師原是個人才聚會的所在,亦極是個風流瀟灑的地麵。那些貢監及年少科第,在京不是賦詩吃酒,便去宿妓邀娼,這是免不得的。聞生是個少年鄉科,人物又生得流動,自有那些幫閑蔑片來走動。

一個蔑片叫做花引賢,來對聞生說道:“近日下路來一個妓女,名喚醉雅雅,甚是可人,又彈得好琵琶。我們去看看何如?”聞生正納悶不過,便道:“甚妙。”就一同往西河沿來。到了雅雅家裏,隻見門前車馬紛紛,也有來接的,也有來訪他的,也有送禮的……十分爇鬧。到了裏麵,花引賢問道:“姑娘在家麼?這是蘇州聞相公,特來相訪。”老媽媽道:“前日戚皇親接了去,還不曾回來。”聞生見如此光景,隻道他怎麼絕色,甚是悵悵。

過了幾日,訪得雅雅在家,花引賢又來拉了聞相公同去,正是:

西施漫道浣春紗,雅雅今日鬥麗華,

日暮笙歌能款客,此時賣笑向誰家!

未知花引賢同相如此去訪得雅雅何如,且聽下回分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