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四章(3 / 3)

那些青年看見我,就主動向我打招呼,問我坐在那裏幹什麼,我簡單地向他們說了些自己的遭遇。他們便把我請進屋來,我看到屋裏整整齊齊地擺著十張床鋪,床上都是幹幹淨淨的藍色被褥,在這10張床鋪中間,擺放著一張小床鋪,上麵也是藍色的被褥。10個青年各自坐在自己的床位上,老年人指著那張小床鋪對我說:“你就睡在這張床上吧,但千萬要記住,不要打聽我們的事。”10個青年又開始詢問我的離奇遭遇了,我便從出海航行到走到他們門前的經過詳詳細細地述說了一遍,他們也感到很驚奇。我們一直聊到深夜,小夥子們對老人說:“現在該慰勞我們了,老人家!”

“好,我這就去給你們拿。”

老人說完就走進裏麵的那個房間,過了一會兒,老人頭頂10個盤子出來,每個盤子都蓋著藍餐巾。老人分給每個小夥子一個盤子,並在每個盤中插一枝蠟燭,並點燃它們。小夥子們各自揭開自己盤中的藍餐巾,我看到盤中全是些泥土,炭渣和鍋煙灰之類的東西。青年人急忙挽起衣袖,抓住盤中肮髒的東西往自己臉上塗,他們一麵塗一麵傷心的痛哭,捶胸頓足地喊道:“這一切都是懶惰好奇導致的結果呀!”

10個小夥子像這樣哭泣捶打,整整鬧了一夜,直到天亮才停止,老人又給他們端來熱水,他們洗完臉換完衣服,又精神抖擻恢複正常了。

看到他們整整折騰了一夜,我感到很驚奇,竟然忘記自己痛苦的經曆,迫切想知道他們這樣做的理由。於是鼓起勇氣問道:“我們在一起說說笑笑,非常快活,為什麼到深夜卻這樣做呢?讚美主,你們都是聰明的人,而你們的眼睛為什麼都瞎了呢?為什麼你們要用泥土、炭渣把自己的臉弄髒呢?請你們告訴我吧,我迫切想知道這些事情。”

10個青年彼此對視了好長時間,才說:“年輕人,請你不要問這些事,這對你沒有好處的。”

10個青年洗淨臉,換好衣服後,又與老人在一起談古論今。傍晚,老人點燃蠟燭,又端來飯菜。我們吃過飯後,又繼續談笑。直到深夜,青年們又對老人說:“現在該慰勞我們了,老人家。”

老人又像前一天晚上那樣端來盛滿又髒又臭的黑泥巴的盤子,10個青年依舊那樣粗暴地行動起來。我在那裏住了整整一個月,他們每天夜裏都瘋狂地鬧一夜,直到天亮才洗淨臉,換好衣服,恢複正常人的生活。他們的行為使我越來越糊塗,心中感到迷惑不解,以致於茶飯不思,變得十分消瘦。我感到再這樣下去我會死掉的,於是又壯著膽子請求他們:“朋友們,請你們把每天晚上塗臉和悲傷哭泣的原因告訴我吧,否則我整日憂愁苦悶,會死掉的。”

“我們必須保守秘密,況且這件事你不知道為好。”他們說。

他們越是不告訴我,我越覺得好奇,就越想知道事情的真相。我又肯求他們說:“我必須知道這件事,請你們一定要告訴我。”

“這件事對你一點好處也沒有,告訴你,隻能增加你的痛苦和悲傷,使你成為一個和我們一樣瞎眼沒用的人。”

“不行,我寧可瞎眼,也要知道這件事的秘密,否則整日憂愁悲傷會使我失去性命的。”

他們看我執意想知道事情的原委,就牽來一隻綿羊,把它殺死,剝下皮,接著又把刀遞給我,說:你拿著刀,躺在羊皮上,我們將你縫在裏麵。一會兒就會有一隻神鷹飛來抓走你,把你帶到一座山頂上。到那時,你用這把刀把羊皮割開,然後從裏鑽出來。神鷹見你出來,就嚇得趕快逃走了。你就沿著山路一直往前走,大約走半天的時間,你就會看到一座高高聳立的宮殿。你進了宮殿,就可以明白事情的經過了,我們也是進了宮殿後才變成現在這樣子的。我們失明的情況都不相同,因此也不能說得更詳細了,你到宮殿去就知道了。”

我的好奇心驅駛我拿著刀躺在羊皮上,他們把我縫在羊皮裏,果然有一隻神鷹把我帶到山頂上,我割破羊皮從裏麵鑽出來,一直向前走,找到了那幢宮殿。我走進去,看到裏麵有40個如花似玉的美麗姑娘。他們見到我,也很熱情,溫柔地對我說:“歡迎你,我們的主人,感謝主,派你到我們這裏來。”她們把我視為貴賓,請我坐在首席,端出許多飯菜來招待我。飯後,有五個漂亮的姑娘去準備筵席,她們在地上鋪好席子,端來酒菜和水果讓大家繼續享用。這當中,40個女郎,有的彈琴有的舞蹈,我心裏無比快樂。

我在宮中過著人間少有的歡樂的生活。姑娘們每天為我彈琴、唱歌、跳舞。然而當我正陶醉在歡快的氣氛中時,新年到了,姑娘們哭哭啼啼地對我說:“我們真舍不得離開你,如果當初你不來這裏,我們就不會有今天的痛苦了。不過你要接受我們的勸告,這樣對你有好處。”

我感到很吃驚,疑惑地問:“怎麼了,究竟發生了什麼事。”

她們便對我說:“我們本來都是公主,可是幾年來,大家都愉快地生活在這裏,過著無憂無慮的日子。每當新年到來之際,我們都要離開這裏40天,回家探望自己的父母。現在我們告訴你一件事,等我們走後,你千萬要記住我們的勸告,否則就是自討苦吃。這是宮殿的鑰匙,你留著保管好。宮裏一共有40間寶庫,你隻能打開其中的39間,自由自在的進去遊覽、參觀。但千萬要記住,不能打開第40間寶庫,你一定要聽從我們的勸告,否則我們之間就永別了,再也不能見麵了。”

“你們放心地走吧,我記住你們的話了,保證不去打開第40間寶庫的大門。”我很誠懇地對她們說。

40個女郎眼淚汪汪地向我告別之後,就各自回自己的家了,那麼大的宮殿裏隻剩下我孤孤單單的一個人了。

晚上,我打開第一間寶庫的大門,走進裏麵四處張望,發現那簡直是人間天堂,濃鬱的樹上果實累累,鳥兒歡快地歌唱,清純的泉水潺潺地流淌,使人流連忘返,耳目一新。我沿著林蔭小道走進裏麵,空氣中散發出濃鬱的香味,使我竟不知身居何處。又大又紅的蘋果讓人看了直流口水,金黃的杏像一顆金子一樣,閃閃發光,散發出的香味和麝香、龍涎香的味道一樣。這裏聚集了人間最美麗的東西,它的味道好比麝香,顏色極像金子,使人賞心悅目。

我參觀了寶庫的每一個角落,真有點舍不得離開,可想到後邊還有38間寶庫等著我去欣賞,才轉身走了出來,把門鎖好。第二天,好奇心又驅駛我打開第二間寶庫的大門,我走進裏麵,看到無邊無際的原野,長滿了高大而又茂密的棗樹,彎彎的小河裏,河水不停地流淌著,再往裏走,便是一座大山,山上開滿了美麗的鮮花,有玫瑰、素馨、薔薇、水仙等,一股微風吹過,花香撲鼻而來,令人心曠神怡。我盡情地欣賞了一番,然後走出來把門鎖好。

第三天,我又迫不急待地打開第三間寶庫,看到裏麵是一個大廳,設計得十分華麗,地上鋪著彩色的雲石,門窗牆壁上鑲嵌著貴重寶石,大廳裏麵掛著用檀木做好的鳥籠,籠中關著夜鶯、唱鴿、金絲雀等許多名貴的鳥類,鳥兒們爭先恐後地為我歌唱,把我的憂愁和煩惱全部帶到九霄雲外去了,我在鳥兒歌聲的陪伴下,舒舒服服地在大廳裏睡了一夜。

第二天早晨,我鎖好第三間寶庫門,又開啟第四間寶庫的大門,這是一幢高大的建築物,由四個小房間組成,裏麵全都藏滿了珍珠寶石,十分珍貴,我雖然是個王子,可從來沒見過這麼多的寶藏,我暗自慶幸道:“我現在是最富有的帝王了,這些珍珠寶石從此都歸我所有了。”

就這樣,我每天瀏覽一間寶庫,一直到第39天,我打開姑娘所允許的最後一間寶庫,盡情地參觀了一遍,等出來後,心中充滿了迷惑,對第40間寶庫總是念念不望。我無法控製自己,明天姑娘們就都回來了,我便情不自禁地開啟了第40間寶庫的大門。

我鼓起勇氣走進去,突然飄來了一股香氣,把我薰倒了,以致於昏死過去。大約過了一個小時,我才慢慢地蘇醒過來。我慢慢地站起來,正想回頭往外走,看到眼前開滿了蕃紅花,正中間有一盞金質的燈,燈光一閃一閃的,非常迷人,一邊擺放著兩個大香爐,裏麵的麝香、龍涎香漂出芳香的氣味。還有許多高大的黑馬,馬背上都佩戴著金鞍子,頭上帶著銀轡頭,黑馬的前麵擺放著兩個水晶馬槽,其中一個盛放著剝好的胡麻,另一個盛著薔薇水。好奇心又驅使我牽出寶馬,騎在馬背上。然而那馬站在那裏一動不動,我使勁打它也無濟於事,後來我狠狠地抽了它幾鞭子,它才狂叫著飛跑起來,又慢慢地飛起來,並且越飛越高,當飛到一個山頂上時,那黑馬突然落下來,把我摔倒在地上,接著,用尾巴狠狠地抽打我的臉,我根本無力反抗,隻有任憑它抽打,直到把我的左眼睛打瞎它才停止。我用手捂著左眼,狼狽地跑下山,找到那10個青年。可他們卻像不認識我似的十分冷淡的對我說:“你快走吧,我們不想再見到你。”

我向他們苦苦哀求道:“求求你們收下我吧,現在我們同病相憐,也給我一個盤子,讓我哭泣著塗我的臉吧。”

可是他們毫不留情地說:“快快滾開,否則我們對你不客氣了。”

我毫無目的地走在路上,心裏悲傷極了,回憶起自己的一件件往事,覺得惡運一直還纏繞著我,對生活失去信心。於是我剃了胡須、頭發,流浪在各地的街頭上。

今天晚上,我跋山涉水,又來到了巴格達城,在街上正巧碰到這兩位僧人。我主動向他們問好,並對他們說我是外鄉人,奇怪的是他們也說他們是外鄉人。於是我們三個外鄉僧人結伴而行,來到了女主人的門前,這就是我左眼瞎、剃胡須作僧的經過,可以說這些都是我自討苦吃。

第三個僧人講完他離奇曲折的故事。女主人和善地對他說:“現在你摸摸自己的額頭離開這裏吧。”僧人急忙說:“我現在還不想離開,等聽完其他幾位朋友的故事我再走。”

女主人又望了國王一眼,意思在說:“該你講了!”這時賈法爾忙走到女主人跟前,把來時對管門女郎所說的那番話又重複了一遍。女主人聽了,信以為真,說道:“你們現在都可以走了,我已經原諒你們了。”

於是,大家告別了女主人來到街上。國王問三位僧人:“現在天還沒亮,你們準備去哪裏休息?”

“唉,施主啊,我們剛來到巴格達城根本不知道該去往何方?”

“你們就住在我家裏吧。”國王又悄悄對賈法爾說,“你先帶他們去休息,明天再一起進宮來見我。”

賈法爾聽從國王的指示,帶僧人去了一個旅店。而國王卻獨自回宮了,他由於興奮過度,整夜沒有睡著。

第二天一大早,國王就臨朝聽政,文武百官朝拜之後。就命令賈法爾把三姐妹以及兩條黑狗和三位僧人都帶進宮來。

賈法爾立即將他們帶到國王麵前。在路上,賈法爾告訴三姐妹說:“昨晚和你們在一起的那個人是阿巴斯的後代國王拉施德。他對你們的盛情款待非常感謝,現在他叫你們去講講你們的故事,可你們一定要說實話。”

三姐妹一聽國王的大名,嚇得膽戰心驚,見到國王後,她們馬上跪在地上向國王行禮,其中的一位說道:“陛下,我現在就給您講講我一生曲折離奇的故事,希望能使後人引以為戒。”

第一個巴格達女人的故事

我的故事說起來令人心痛。這兩條黑狗是我的兩個親姐姐,而另外兩個姐姐是另一個母親所生。父母臨死前給我和兩個親姐姐留下一筆遺產,後來母親也死了,又給我們留下了3000金幣,我和兩個姐姐每人各得1000金幣。兩位姐姐比我年齡大,又長得非常漂亮,她們倆用父母留下的錢準備了一些嫁妝就結婚了。

兩位姐夫準備了一些貨物帶著父母留下的錢財和妻子出門旅行了,留下我孤苦伶仃一個人。他們一走就是五年,在外麵把父母留下的錢都花完了,就拋棄了兩個姐姐,讓她們在異鄉流落街頭,靠乞討過日子。五年後,大姐沿途討飯回到家鄉,衣服和鞋子已破爛不堪,頭發散亂,像個瘋子一樣,我簡直不敢與她相認。

等我確認是大姐後,問道:“大姐,你怎麼變成這樣了,姐夫哪裏去了?”

大姐抱住我傷心地哭,說道:“妹妹,這些都是命運的安排,我再也不想提起他了。”

我也很同情姐姐的遭遇。帶她洗完澡換上幹淨的衣服,便對她說:“姐姐,父母遺留給你的那些錢財已不在了,可是上帝保佑我,我用父母留給我的那部分錢財做資本,又獲得了一些利潤,以後我們就在一起享用吧。”

大姐被我的熱情款待感動了。她也十分勤勞,我們在一起愉快地生活著,隻是經常想起二姐,不知她在哪裏?生活如何?一年以後,二姐也像大姐一樣穿著肮髒破爛的衣服沿途乞討回到家中,遭遇和大姐相同。我也像對大姐那樣對待她,甚至比大姐還要周到細致些。

然而,正當我們生活十分快樂之時,兩位姐姐卻對我說:“妹妹,我們還想結婚,我們必須要有丈夫,否則將無法生活。”

當時我感到非常吃驚,對她們說:“我的親姐姐呀,結婚給你們帶來什麼好處了?現在世上能有幾個好人,難道你們還想重演一次以前的悲劇嗎?我勸你們不要結婚了,跟我在一起會很幸福的。”

兩位姐姐都不聽我的勸阻,執意要嫁人。我毫無辦法,隻得又拿出一些錢為她們準備嫁妝。可是兩個姐夫和她們生活不長時間,錢又花光了,就不辭而別,不知跑到哪裏去了。兩位姐姐無可奈何地又跑回來找我,並且很難為情地對我說:“妹妹,這一切都是我們的錯,向主發誓,我們再也不離開你了,希望你能收留我們。我們雖然年齡比你大,可還得用你來照顧,心裏很過意不去,哪怕你隻給我們些食物衣服也行。”

我並沒有嫌棄兩位姐姐,同意她們留下來,並且對她們說:“親愛的姐姐,這裏就是你們的家,歡迎你們回來。”我收留她們。從沒提起過她們的過去。三姐妹又像以前那樣愉快地生活在一起。一年以後,我要去巴士拉做生意,就征求兩位姐姐的意見,我問她們:“我要出外做生意,你們是留在家裏等我,還是跟我一起去?”

“我們決不離開你,好妹妹,你就帶我們一起去吧。”

於是,我準備了一隻大船,裝上經營的貨物和旅途中的生活必備品。臨行前,我把手中的錢分為兩份,一份帶在身邊,準備旅途上用;一份留在家中,以備萬一路上遇難,還可以回家用留下的錢生活。

一切準備好後,我便帶著姐姐們上路了。我們在海上航行了幾天,後來才發現船走錯路線迷失了方向,幸運的是當時的天氣很好,沒有一點風,我們平平安安地航行了10天。一天,我們正愁眉苦臉,不知去往何方,忽然聽到探海的說:“我們得救了,前麵有一個隱隱約約的影子,看上去像一座城市。”聽到這個消息,大家激動萬分。又走了大約一個小時的路程,終於看到遠方的城市。

我們著急地問船長:“前邊是座什麼樣的城市,它叫什麼名字?”

船長搖搖頭說:“我也不知道,我從來沒有到過這座城市。不過既然來了,我們就上去看看,有無生意可做。如果銷路好,我們就把手中的貨物賣掉,再買一些其它貨物,回去賣。要是不能賺錢,我們就不必交易,在城裏呆兩天,繼續航行。”

船靠岸後,船長先登陸進城去了一趟,一小時後,他回到船上悲傷地對大家說:“唉,你們進城去看看吧,城中人們的遭遇實在太慘了,但願主保佑,不要讓我們再遭受這種災難。”

聽船長的話,大家感到很失望。我們登陸走進城去,看到城門口站著許多人,他們都拄著拐杖。我們走到跟前,才發現他們都已經死了,並且身體全變成了黑石。進城一看,裏麵的房屋、樹木等也都化成了黑石,整座城市沒有一個人影,也不見一縷炊煙。看到這情景,我徹底絕望了,心裏感到十分好奇。於是,我們穿過大街,看到城裏鋪中的貨物和許多金銀財寶,綾羅綢緞,都還原封不動地擺在裏麵。這時,大家又看到一點新希望,有人說:“我們或許能從這裏找到發財的門路。”大家便各走一方,開始行動,希望能盡快找到賺錢的門路。

我一個人漫步在大街上,希望能找到些什麼,可是不知不覺走進了一座城堡中,我裏裏外外細致地觀看一陣,才發現那裏是一所庭院。

我繼續往裏走,才知道自己進了王宮,裏麵的陳設富麗堂皇,光彩照人。國王正穿著宮服坐在寶座上。他的左右是宰相和朝臣們,還有50名侍衛個個手握寶劍,身著絲綢,守衛在宮殿的兩旁,隻可惜這些人都已化為黑石。那氣氛令人毛骨悚然,不寒而栗。我壯了壯膽子,走進內宮,看到室內門窗上都掛著鏽花絲簾,王後躺在床上,隻見她身穿絲製的宮服,頭戴珠冠,脖子上還掛著一串珍珠項鏈,屋內一切的裝飾和陳設都沒有變化,隻有王後的身體化為黑石了。

我走出寢宮,又爬上七級石階,最後來到一間寢室,那裏的牆壁鑲著彩色的花磚,地上鋪著地毯,裝飾得十分華麗。裏麵還擺放著一張杜鬆床,上麵鑲滿了珠寶和翡翠,床上還掛著鏽花絲綢帳。我掀起綢帳,看到床上的被褥都十分鮮豔,全是用絲綢精心製成的。我覺得非常好奇,心裏想:這麼華麗的宮殿為什麼沒有一個活著的人呢?正在沉思中的我突然發現室內有半支燃剩的蠟燭,我驚喜萬分,因為這支蠟燭一定是有人點完剩下的,於是我斷定宮中一定還有人。我便繼續往裏走。邊走邊仔細察看,希望能找到一個活人,以便向他們打聽事情的原由。

我邊走邊看,一時竟忘了趕回船上,一直到天黑才想起自己的貨物還在船上。我馬上回頭想走出宮去,可發現自己已迷失方向,找不到出宮的路了。沒有辦法,我隻好回到那個有蠟燭的房間,誦讀一陣《古蘭經》後,躺在床上準備睡覺,可是白天遇到稀奇古怪的事,一直在我腦海裏縈繞,使我久久不能入睡。

到了深夜,我突然聽到有人在誦讀《古蘭經》的聲音,我一下子爬起來,走出屋門,尋聲而去,希望能找到那個誦讀《古蘭經》的人,我走著走著,發現了一間密室。我走到密室,看到一個文質彬彬的青年人正坐在燈下朗誦《古蘭經》,他讀得十分專心,以致於我走進去還沒發現,我主動上前和他打招呼。而他對我並不熱情,隻是抬起頭看了我一眼,一句話也沒說。

我對他說:“青年人,我想向你打聽一下這裏的情況,你以這部《古蘭經》發誓一定要回答我的問題。”

他照著我的話去做了。我便開始向他打聽這座城市的來龍去脈,他很有禮貌地對我說:“姐姐,請你等我一下。”

他邊說邊合上《古蘭經》然後把它裝在一個很精致的絲袋裏。然後走到我身旁坐下,我這才發現他長得極標致,一雙眼睛炯炯有神,是一個英俊瀟灑的青年。他一看我,就唉聲歎氣,好像有多少話語要向我傾吐,我對他頓生愛慕之情,我把心中的迷惑全部對他講了,求他快點回答我的問題。

他慢慢地給我講起這座城市的故事。

我的父親是這座城市的國王,坐在寶座上,已經化為黑石的那個人就是我的父親,而且睡在後宮帳裏麵的王後是我的母親。城裏的人起初都信仰襖教。我的父親年輕時沒有兒子,直到晚年才生下我,對我十分疼愛,他非常注重對我的教育,我在父親的寵愛下逐漸長大成人。

小時候,我的命運很好,父親把我交給宮中的一位老保姆撫養,這位老保姆信仰伊斯蘭教,但她從來不敢讓人知道這件事,表麵上看她和襖教教徒一樣。老保姆對父親非常忠誠,父親也十分尊敬她,以為她是一個虔誠的襖教徒,父親非常信任她,把我交給這位老保姆很放心。他對老保姆說:“你帶走他,將襖教的知識全部傳授給他,並且對他要嚴厲管教,千萬不要過分的寵愛他。”

然而,那位老保姆卻將伊斯蘭教的知識全部教給我,她讓我洗澡、禮拜,並且還給我解釋《古蘭經》的意思。她告訴我說:“安拉是我們的唯一,我們隻信仰安拉。”

我跟著老保姆學會了伊斯蘭教,老保姆又對我說:‘“的好孩子,千萬不要讓你父親知道這件事,否則我們倆都會被殺死。”

我聽從老保姆的吩咐,對自己信仰伊斯蘭教的事一直保密。我離開老保姆,回到宮中,偷偷地誦讀《古蘭經》,不久以後,老保姆離開人世,襖教徒傳出了許多怪異之說。

有一天,空中忽然傳來一陣炸雷一樣的吼聲,聲音震耳欲聾,令人恐懼不已,城裏的人們都聽到了。那聲音在說:“城裏的襖教徒們聽著,你們趕快回頭,放棄襖教,信仰偉大的主吧。”

人們聽到警告後,個個恐慌不安,都跑到宮裏詢問父親,他們問:“那可怕的聲音究竟是怎麼回事?我們是否應該放棄襖教,信仰偉大而仁慈的主?”

父親根本不重視警告聲,他安慰人們:“那聲音隻是謠言,我們決不能輕信謠言而放棄自己的信仰。”

於是人們對那炸雷般的警告聲不理不睬,依舊信仰襖教,繼續宣傳襖教徒的那些怪異學說。一年以後,那個炸雷般的警告聲又一次在城市上空響過,人們還是不管這聲音;第三年,人們又一次聽到警告聲,然而他們根本不當回事,最後激怒了上天。一天清晨,天災終於降臨到人們頭上,將城中的人畜都化為黑石,偌大的城市,隻有我一人免受天災。

從那以後,我便公開信仰伊斯蘭教,開始禮拜齋戒,誦讀《古蘭經》。城中雖然隻有一人,但我並不覺得孤單,因為我終於獲得了信仰自由,生活非常充實。”

青年人講述了這座城市的故事,我很受感動,就問他:“青年人,我是從巴格達城來的,你願意和我一起回巴格達城嗎?在那裏,全是伊斯蘭教徒,我們可以相互學習,增加知識。我是一個很富有的姑娘,家中女仆不計其數,自己還擁有一艘船,用來做生意,此次到這裏就是希望能做些生意,可是沒想到遇上這種情況。不過我要感謝主,安排你我在這裏相逢,這都是命中注定的,我們不應該去反抗,隻能順從。”我絞盡腦汁地勸說他,開導他,最後他終於答應跟我一起回巴格達城了。

那天晚上我就住在宮裏,第二天一大早便陪同王子來到國庫,我們挑選了一些貴重的,便於隨身攜帶的東西準備帶走。我們從宮殿出來,走在大街上,突然看見姐姐和船長正在找我,大家見我平安歸來,都非常高興。我把自己的所見所聞,青年人的故事以及城市化作黑石的經過給他們詳細講了一遍,他們聽了都覺得十分驚奇。

我的兩位姐姐,也就是這兩條黑狗,看我領回一個英俊瀟灑的青年,並帶來許多貴重的東西,不由得嫉妒起來。她們一下子變得那麼恨我,竟設計陰謀暗害我。

大家見我不但領回了一個瀟灑的小夥子,還帶回了許多貴重的東西,高興得幾乎跳起來。我們一起回到船上,準備起程回巴格達城。在旅途中,兩位姐姐和我們在一起說說笑笑,玩得好開心。兩位姐姐問我:“妹妹,這位青年英俊瀟灑,你準備和他結婚嗎?”

“我當然要和他結婚了,”接著我又轉過頭去對青年人說,“有一件事我現在要對你說,我準備回到巴格達城後就和你結婚,結為夫妻,希望你一定要聽從我的安排。”

青年人高興地說:“我非常願意和你在一起,我聽從你的安排,回到巴格達城我們就結婚。”

接著我又對兩位姐姐說:“姐姐們,現在我已找到了幸福,有這位青年我就足夠了,至於那些財物,我將全部分給你們。”

兩姐姐異口同聲地說:“對你的安排我們也十分滿意。”

兩位姐姐嘴裏說得很好聽,可心裏已嫉妒得不得了。我們憑借主的幫助,非常順利地度過了危險地帶。又過幾天,船漸漸靠近巴格達,城牆清晰可見。

眼看我們就要到巴格達了,可是兩位姐姐竟趁我和青年夜深入夢之時,悄悄地抬起我們睡的床鋪,把我們連人帶床一同拋入大海。隻可惜那位青年不會遊泳,沒能爬上岸來。而我呢,命中注定不該死,正當我落入水中的一刹那,突然看到身邊漂浮著一塊木板,我就拉著木板始終不放開,迷迷糊糊地覺得自己已被推上岸。我急忙爬起來,順著一條狹窄的小路往前走,感謝主,這條小路恰巧是通往陸地的路。

第二天,太陽剛剛出來,我把衣服晾幹,沿著小路一直走向陸地。我不辭辛苦地艱難跋涉,大約再有兩小時便可到達城裏,這時我突然看到一條巨蛇向我直衝過來,它的身體有棗樹那麼粗,腦袋一晃一晃的,令人恐懼不已。我正要掉頭逃跑,但那條巨蛇已衝向我的麵前,我看見它的舌頭又尖又長,在它的背上,是一條和它身體一樣寬而且有很深的一道痕跡。在那道痕上爬著一條細而長的毒蛇,我仔細一看,發現那條毒蛇正咬著前麵粗蛇的尾巴。粗蛇低垂著蛇頭,眼裏擒滿了淚水,似乎在求我幫忙。

我看到那條粗蛇很可憐,便毫無猶豫地抱起一塊大石頭向毒蛇砸去,不偏不正,碰巧砸住了毒蛇的頭部,毒蛇立即倒地身亡。那條巨蛇竟張開一雙奇異的翅膀,向空中飛去。當時我覺得很奇怪,從來沒有看到過長著翅膀的蛇。

當時,我實在太累了,也沒有把這件事放在心上,一頭倒在地上睡著了,等我醒來後,發覺有個姑娘正坐在我身邊替我搓腿,在她的背後還臥著兩條黑狗。我立刻跳起來,驚奇地問:“小妹妹,你從哪裏來?為什麼要替我搓腿呢?”

小妹妹深情地望了我一眼,對我說:“姐姐,你怎麼忘了?剛才不是你救了我嗎?我就是那條巨蛇,是你打死那條細蛇救了我的命。我屬於仙類,而那條細蛇是邪魔,它經常來打擾我,和我作對。剛才如果沒有你,我一定性命難保了。為了報答你的大恩,我才飛到你的那艘船上,把裏麵的貨物和錢都搬回到你家,你的兩個姐姐也被我施了法,變成了兩條黑狗。她們的所作所為我已經了如指掌,我認為應該嚴厲地懲治她們。然而,不幸的是那個青年已經淹死了,我無法救活他。”

姑娘說完後,就帶著我和兩條黑狗飛回巴格達城,把我放在我家的屋頂上。我從屋頂上爬下來,走進屋裏,看到船中所有的財物都原封不動地放在屋裏。仙女吩咐我說:

“向主起誓,你以後每天必須狠狠地抽打每隻狗300鞭,否則,我也會把你變成和它們一樣的狗。”

“明白了,我一定聽從仙女的命令。”我不情願地說。

因為兩條黑狗畢竟是我的親姐姐,雖說她們對我心狠手辣,可我還是可憐她們,不忍心去打她們。但是沒有辦法,我怕自己也變成一隻黑狗,隻得每天含淚抽打她們,希望姐姐們能夠諒解我。這些便是我的故事。

國王聽後,覺得巴格達女人的經曆確實離奇古怪,他帶著好奇的心又對第二個女人說:“現在該講講你的故事了,你身上的傷痕又是怎麼回事呢?”

第二個巴格達女人的故事

我出生在一個十分富裕的家庭裏。父親死後,我繼承了一份豐厚的遺產,我用這些錢準備了嫁妝,和當地一個英俊瀟灑的青年結了婚,我們在一起恩恩愛愛,生活幸福美滿。可是好景不長,我的丈夫因病去逝了,於是我又繼承了他8萬金幣的遺產,一下子成了當時最富有的人。當時,我花錢非常大方,竟花了一萬金幣,買下世界上最華麗的衣服,每套衣服價值1千金幣,我一點都不愛惜錢,過著豪華的生活。

有一天,一位相貌醜陋的老太婆突然闖進我家中,她口眼歪邪斜,口水直淌,牙齒殘缺,麵色蒼白,骨瘦如柴,看上去不成人樣。老太婆輕輕地走到我麵前,向我問好,接著跪在地上乞求道:“夫人,今天是我女兒的大喜之日,可我們是外地人,這裏沒有親人,因此婚禮十分冷淡,我希望您能前去參加我女兒的婚禮,以便其她婦女聽到您大駕光臨,也前去參加。我希望您能為我女兒的婚禮增添歡樂。”

她說完又傷心地哭起來,並且邊哭邊說:“我們衷心感謝您的到來,你的到來會給我們增添無窮的樂趣。如果您拒絕我的請求,那我們再找不到另外一個人來代替您了。”

我被她的言行感動了,對她表示十分同情。我非常痛快地答應她的邀請,對她說:“請放心,我一定去參加你女兒的婚禮。向主起誓,我要送她些衣服和首飾作為嫁妝,讓她體體麵麵地去嫁人。”

老太婆聽了我的話後,高興得合不攏嘴,不停地跪在地上行禮,說:“願主保佑您,幸福快活!不過現在天還早,夫人請稍等一下,吃晚飯時,我再來接您。”說完便急匆匆地離去了。

老太婆走了之後,我也濃妝豔抹,穿戴打扮了一番。天快黑的時候,老太婆來接我了,她高興地說:“夫人,謝謝您,城中的太太小姐們聽說您要去參加婚禮,都早早地在那等候您了,現在我們馬上走吧。”

我帶著女仆,跟在老太婆後麵。不一會兒,我們走進一條十分幹淨,散發濃鬱香氣的街道,來到一幢用雲石砌麵的圓頂建築物前。老太婆上前推開門,走進去,我們跟隨老太婆走過一條長廊,地上鋪著磚,上方掛著明火和彩帶,來到一個富麗堂皇的大廳,裏麵的擺設都十分精致。大廳的中央擺放著一張杜鬆床,上麵鑲嵌著珠寶,床上掛著絲製蚊帳。這時從帳中走出一個如花似玉的美麗的女郎。她麵帶微笑邁著輕盈的步伐走到我跟前,說道:“真誠歡迎你的到來,我高貴的妹妹。”

女郎打量我一番,然後又說道:“如果這屋宇知道有珍貴客人到來,一定非常高興,並感到欣慰。它一定會為這真實的情景高呼:真誠歡迎您,最高貴的客人。”

女郎很有禮貌地給我們讓座,然後對我說:“我的姐姐,請你原諒我這麼把你請來,我有個哥,長得眉清目秀,文質彬彬,他在幾次宴會上見過你,並且深深地愛上了你。你在當地很有名望,而我哥哥也是族中的頭目,兩人十分相配,所以希望你們能夠結為夫妻。”

聽了女郎的話,想起自己幾年來一直孤身一人,況且當時又在人家屋裏,就勉強答應了。女郎聽到我已答應,高興得跳了起來。隻見她舉起兩手一拍,屋門開了,從屋裏走出一個十分標致的青年人,我不由地被他打動了,心裏想:“感謝造物主,為人類造出了美男子,在他的身上聚集了所有的美麗,我堅信,世間再沒有比他更美的男人了。”

我也深深地愛上了這位美男子,我們在一起交談了一個小時左右,覺得很開心。不一會兒,女郎又拍了拍兩隻手,貯藏室的門打開了,從裏麵走出一個法官和四個證人。他們向我們道喜,然後提起筆為我們寫下婚約書,又回到貯藏室,青年人很嚴肅地對我說:“今天,就在我們最幸福的時刻,但我想向你提一個要求。”

“你有什麼話盡管講吧,我的主人。”我毫遲疑地說。

他站起來,拿了一本《古蘭經》走到我麵前,說道:“指著《古蘭經》發誓,從今以後一心一意地愛我,決不背棄我。”

我遵照他的意願發過誓。他看上去非常高興,大擺酒席,我們盡情地吃喝玩樂,忘記了一切憂愁和煩惱。從那以後,我們在一起過著甜甜蜜蜜的生活。度過蜜月後。有一天,我想上街買布料做衣服,就去請示丈夫,丈夫同意後,我便帶著女仆和那個老太婆上街了,老太婆領我到一家熟悉的布店,她對我說:“這裏的老板很有錢,因此他資本大,貨物齊全,而且都是上等的好料。”

接著她又對布店老板說:“請給我們太太拿些上等的布料來。”

“請稍等一下,我這就去拿。”他邊說邊走進屋裏。

老太婆在一旁嘮嘮叨叨,不住口地稱讚布店老板,我都有點厭煩了,對她說:“我們與人家素不相識,買上布料就回去,為什麼要沒完沒了地稱讚他?”

老板拿著布料從裏麵走出來,我挑選幾塊最合適的買下。可是我給他錢時,他執意不收,說道:“你們是我最高貴的顧客,這些布料算是我送給太太的吧。”

我對老太婆說:“既然他不肯收錢,我們就把布料退還給他吧。”

那個無恥的老板卻說:“這些布料算我吻你一次的報酬吧。”

當時,我感到店老板好惡心,就說:“主啊,我絕不幹這丟臉的事。”

可是店鋪的老板見我拒絕他,就打了我一個耳光,並強暴地吻我的臉,以致於把我的腮角弄破了。我立即昏死過去,倒在老太婆的懷中。過了好長時間,我才慢慢地蘇醒過來,正要同他評理,可店鋪已經關門,老板早已逃跑。當時,我滿臉血糊糊地,疼痛難忍,老太婆也很著急。她安慰我說:“我們還是先回去吧。回去後,你躺在床上假裝生病,我給你找些藥抹上,用不了幾天,傷口就好了。”

我坐在店鋪門口歇了一會兒,非常吃力地站起來往家走,心裏充滿了擔憂和恐懼。回到家裏,我躺在床上裝病,沒有出門。晚上,丈夫來到我床前,問道:“我的太太,你怎麼了,是不是白天遇到不順心的事了?”

我對他說:“沒有,隻是覺得有些不舒服,休息一會兒就好了。”

他點燃一支蠟燭,仔細打量一番,看到我臉上的傷痕,驚奇地問:“這是怎麼了?”

我沒有把實情告訴他,撒謊說:“今天我到集市上買布料,由於街道很窄,不小心被一個樵夫背上的柴劃破了。”

丈夫聽了非常生氣,說道:“這個樵夫真膽大,明天我讓省長把他們全部殺死。”

這時我著急了,生怕他錯怪好人,受到主的懲罰,就連忙說:“向主起誓,不是樵夫的柴劃的,而是趕驢的人碰的。”

“明天我就去見賈法爾,讓他把城中趕驢的人全部絞死,為妻子報仇。”

“為了我,不要錯殺那麼多無辜的人。我的不幸遭遇,都是上帝安排好的,我們隻能聽從上帝的安排。”

“你不用多說了,為了你,我必須這麼做。”

丈夫對我不放心,坐在那裏盤問事情的經過,當時我心裏恐慌不安,又特別煩,對他的話有點不耐煩了,沒想到竟惹怒了他,他便開始不相信我,氣憤地說:“你忘記了嗎?你曾經發過誓,要一心一意衷於我,如今你卻違背了誓約,背著我幹了見不得人的事。”

接著他拍了兩下手掌,一間屋子的門打開了,從裏麵走出三個黑奴。他命令黑奴把我從床上拉起來,拖到堂屋裏。其中一個黑奴揪住我的胳膊,兩腿騎在我的脖子上;另一個黑奴壓住我的腿,不讓我動彈;第三個黑奴手拿閃閃發光的寶劍,向我的丈夫請示:“主人,我們現在要砍死她,然後再將她的屍體丟到海裏喂魚嗎?我對違約的人一向都是這樣懲罰的。”

當時丈夫傷心地說:“自從我深深愛上你的那天起,就束縛自己的靈魂,不讓它再有戀愛的想法,這一切都是為了我們純潔的愛情,而你卻這樣對我,實在太令我傷心了。”

他說完,又命令三個黑奴:“她是自討苦吃,就按你們說的處置她吧。”

三個黑奴聽了主的命令,都坐在我身上,壓得我幾乎喘不過氣來,他們說:“太太,你剩下的時間已經不多了,有什麼話就趕快說吧。”

我看了看身上的三個黑奴,想到自己竟落到這般地步,淚水不住地往下流,後來幹脆放聲大哭起來。我抬起頭來看看高高在上的丈夫,哭泣著說道:

“我們曾經彼此相愛,如今也不顧過去的感情,讓我遭受這樣的災難,而你卻高高在上,若無其事。你的音容笑貌常常讓我失眠,你的臥室常常在我的腦海中出現,我永遠都忘不了你,我的眼淚,已表明對你的留戀。你曾經對主發誓,永不背約,為了得到我,你竟然用欺騙的手段。對我的留戀、呻吟,你全然不顧,這樣主會懲罰你的。我以主的名義肯求你,有一天我真的離開人世,就在我的墓碑上刻下:‘這是愛情的奴仆’一句話吧。說不定過往行人會為我流下同情的淚水。”

我已經泣不成聲,再也無法說話了。我以為丈夫會被我的淚水感動,饒我一命,然而他對我的恨卻有增無減,更加仇視我。他對我說:“我不顧一切地拋棄我們倆的愛情,並不是我自己忍心這麼做。而是因為你的不忠心,促使我打消了對愛情的妄想。你讓我同別人一起分享愛情,這對我來說是做不到的,也讓我無法容忍。”

聽了他的話,我哭得更傷心了,我覺得他對我誤解實在太深了,心裏想:“在他麵前承認錯誤,求他饒我一命。隻要他不殺我,哪怕犧牲所有的財物也在所不惜。”於是我苦苦是哀求道:“我知道你一向公正無私,你不應該不分青紅皂白,就處死我。因為在這件事當中,我們缺少公正。我肩上愛情的擔子太重了,以致於我無法承受他的重量。我死了,並不能說明我靈魂的肮髒,在你的背後,別人會給我一個公正的評價。”

我說完,又在那裏悲傷地哭泣。丈夫怒視著我,惡狠狠地罵道:“你背著我,在外麵去愛另外的男人,把我們之間的情誼拋到九霄雲外。我怎麼能容忍你這無恥的行為呢?我必須跟你離異,你既然可以愛戀別人,就別怪我無情無義。一切後果,都是由你自己造成的。”

他說完,大聲命令黑奴:“快把她殺死,我再也不想見到這個無恥的女人了。隻要她活一天,我就一日不得安寧。”

看他的態度,我知道自己已經沒救了,傷心流淚已經無濟於事,我隻好請求老太婆來替我求情,她說:“孩子,我一直在太太的身邊,沒有離開過她,我可以證明她是無罪的,看在我撫養你、服侍你多年的情分上,就放了她吧。你年紀輕輕,這樣做主會懲罰你的。”

我也趁機說:“丈夫啊!你應該明白,世上隻有我最愛你。”

“看在主的情麵上,我就饒你一命。不過我要在你身上留些痕跡,讓你永遠記住違背誓言的教訓。”

說完後,他命令奴仆狠狠地打我。三個黑奴把我按在地上,用棍子狠狠打我的胸部和背部,我實在支持不住,幾次昏死過去。當時我以為自己會被活活打死。他們把我打得半死後,又讓老太婆連夜帶路,把我送回老家。

奴仆們把我拖回老家,扔在地上就走了。我整夜都在昏迷之中,直到第二天早晨才蘇醒過來。我在傷口上塗抹藥膏,服藥休息。由於傷勢太重,在家裏整整養了四個月才好。現在傷雖然好了,但全身的傷痕卻難以除掉。

我身體康複以後,到發生事變、遭到毒打的地方看了看,可那裏已變為廢墟,整個房屋全部倒塌,到現在我都不知道是什麼原因。

我束手無策,便來到那位異母所生的姐姐家裏,看到這兩條黑狗。我向她述說了我的悲慘遭遇,並求她收留我。她安慰我說:“我的好妹妹,無論誰都會遇到困難,這都是主的旨意,我們逃脫不掉。感謝主,沒有奪去你的生命,讓你活著回來。你就留在這裏,讓我們一起等待好運吧!”

姐姐也把她的不幸告訴了我,我們姐妹倆抱頭痛哭一場。從那以後,我就生活在姐姐家裏,再也不提結婚的事了。我們姐妹兩個同病相憐,打算一輩子都生活在一起。那位叫福什卡舍的姑娘,是專門負責出外購買物品的,她每天都要出去買一些日常生活用品。

昨天她和平時一樣出外購物,由於買得東西太多,便請腳夫替她搬,這個腳夫便跟著福什卡舍來到我們家中。深夜三個僧人敲門,並說要借宿,我問明情況後便請他們進屋,把他們視為貴賓,大家在一起吃喝談笑,非常熱鬧。他們的到來給我們的生活增添了無窮的樂趣。後來,又有三個陀白勒商人說也要借宿,我征得姐姐同意後,也讓他們進屋,並且熱情地款待他們。在他們進屋之前,我向他們提出要求:“不必過問與自己無關的事情。”他們也都答應了,可是沒想到他們中途違背誓約,姐姐為了懲罰他們所犯的錯誤,就逼他們講出各自的經曆,最後又饒恕了他們,讓他們走了。然而不知為什麼,今天早晨我就被人迷迷糊糊地帶進宮了。

第二個巴格達女人講完她的故事後,國王感到這幾個女人的經曆都十分奇特,就命令朝中的大臣把巴格達女人的經曆詳細記載下來。接著,他問第一個女人:“你知道是誰在你姐姐身上施了魔法嗎?”

“陛下,我不知道,不過我知道她是個仙女,她在臨走時,給我留下一束頭發,並且又對我說:‘以後無論遇到什麼事,隻要點燃一根頭發,我就會出現在你的麵前,為你排憂解難。’”

“快快把頭發給我。”國王催促道。

女主人趕忙跑回家把頭發拿來,並且將其交給國王。國王接過頭發,點燃了其中一根,頓時一縷青煙環繞在宮中的大廳裏,接著宮中開始顫動,發出震耳欲聾的聲音。隨後那個仙女麵帶微笑走到國王麵前,對他說:“您就是主的代表,主保佑您平安健康。”

國王很有禮貌地回答說:“願主保佑你幸福。”

那個仙女說:“這個女人曾經救過我的命,替我殺死了我的仇人,我沒有什麼好報答她的。後來得知她的兩個姐姐想謀害她,就決心為她報仇,開始我準備殺死她的兩個姐姐,可又怕她不高興,就施法將她們變成了兩條黑狗。陛下請我來,一定是想要我解救她們。那好,我這就施法將她們變回人形。”

“你先解救她們倆,然後我們再去解決第二個女人的事。我一定要把這幾位姑娘都解救出來。”

“陛下,我先把這姐妹倆變回人形,然後再告訴你另外那個姑娘的情況。不過在姑娘身上留下傷痕的人還是你的親人呢。”

仙女說著,端來一碗水,嘴裏嘟嘟噥噥地念起咒語,一會兒把水灑在兩條黑狗的頭上,並且說:“快恢複你們原來的人形吧。”兩條黑狗立即恢複了人形,變成兩個貌若天仙的女郎。

仙女又對國王說:“陛下,搶走這個女人錢,而又在她身上留下深深傷痕的人正是您的兒子艾敏。當初,艾敏聽說這個女人溫柔可愛,美麗大方,就暗暗地愛上了她,後來偷偷定下計策,與她結了婚。他們倆確實彼此相愛,並且對主發過誓,都要一心一意地忠於對方。可是後來艾敏誤認為姑娘違背了誓約,就要殺死她,又害怕主來懲罰,便饒了她一命,但卻在她身上留下了深深的傷痕,最後送她回家去。而實際上姑娘是無罪的,她對艾敏也是一心一意的。”

國王聽了仙女的敘述後,感到很欣慰,他高興地說:“讚美偉大而仁慈的主,讓我解救了幾個姑娘,使她們逃脫惡運。向主起誓,我一定要為這幾個姑娘做些事。”

國王立即派人把艾敏請進宮來,向他問明情況。艾敏把他與那個姑娘的事全都告訴了父親。國王命令艾敏與他的妻子立即複婚,並賞給他們許多錢財,還專門為他們倆修建了一幢富麗堂皇的宮殿。又把那姐妹三個分別許配給三個僧人,讓他們立即成親,並任命三個僧人為宮中的侍臣。最後國王娶福什卡舍為愛妃,跟著國王住在宮裏。從此姐妹五個都住在宮裏,過著榮華富貴的生活,又各自找到了幸福,國王也因此而更受百姓們的尊敬。