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秦太太,鍾總在接見一個客戶,要不要把鍾總叫過來?”秘書問。
“不必了。”米婭不想打擾鍾琤的工作,既是岩欽點的繼任者,她應該要做的是支持,走之前留了電話號碼給對秘書說:“你和鍾總就說我來過了,以後有什麼事可以電話聯係。”
“想不到秦桑岩挺會用人的嘛,要是別的企業老板被抓了,公司內部早就亂成一團了。”白綿綿陪著米婭走出赫賽大樓,如此感歎道。
米婭回頭看了看佇立在身後的赫賽大樓,這裏畢竟有岩的心血,鍾琤撐得了一時,撐不了一世,赫賽需要的是靈魂人物,需要的是主人,需要的是精神支柱,現在看著它還屹立不倒,也不過是表象,恐怕一等法院宣判,這所有繁華的一切都可能瞬間坍塌,不複存在。
她不能容許這樣的事情發生,不能容忍他就這樣被法院判刑,她必須要做些什麼。
但,她能做什麼呢?
他說他認罪,他承認殺了人,她如何救他,就算請通天的律師恐怕也無計可施。
當前關鍵所在就是找到凶手,隻要找到凶手,岩就有救。
米婭不由又想起了秦滔,打了電話過去。
“爸,求你救救桑岩,救救他。”米婭一接通電話就控製不住情緒哀求著。
秦滔在電話裏歎了口氣:“晚了,桑岩捅出這麼大的窟窿,不要說我救他了,我現在自身都難保,媒體這幾天抓著這件事不放,把我和文絹,還有南宮音的陳年往事揪出來大肆報導,我感到壓力很大。前天你求我讓你見他一麵,我也是賣了這張老臉不要硬是托了關係,現在不同了,上頭幾次找我談話,暗示讓我提前退休,恐怕我這兩天要交辭職信,正式退下來。”
大腦有一瞬間的空的,機會之門似乎再次合上,米婭沒料到秦桑岩的事會對秦滔造成影響,看來在秦滔這方麵行不通。
這裏不行,就走那裏,韓漠被放出來後,動用了關係,請了國內最有名的大律師,米婭也去了。
律師看過所有檔案後長久不說話,然後搖頭:“你們請別人吧,這官司百分之九十九是輸的。”
“怎麼會百分之九十九?”米婭聲音抬高,“你好好看看,岩他說那天他下山打電話報警的時候楊小舞還在,等他回去楊小舞就不見了,很明顯是有人或是凶手把楊小舞移走並殺害了,他不是凶手,你明不明白?”
韓漠輕咳,暗示米婭不要過於激動,這個大律師本來工作檔期排的極滿,是他動手關係花了大價錢才請來的。
但米婭哪裏肯聽,又說:“你是國內數一數二的律師,你應該看得出來這其中的蹊蹺之處,如果真是他殺了人,你想我會花這麼多口舌跟你說這些嗎?”
律師還是搖頭,他好歹也是名聲在外,萬一這個案子輸了對他的名聲和以後的生意可是會有大大的影響,因此不接為好,當即把檔案還給他們站了起來:“很抱歉,秦太太,韓先生,在下無能為力,這是場必輸的官司,告辭了!”
看著律師決然離開的身影,眼淚在眼眶裏打轉,米婭啜泣著背過身去。
韓漠看到此一陣沉默,許久後說:“沒關係,這個不行我會再請另外好的律師,總有律師肯接手。”
米婭擦擦眼淚點頭,也隻好寄希望於下一個。
計劃永遠趕不上變化,韓漠連請了幾個大名鼎鼎的律師,均被婉言拒絕了,離法院開庭的日子越來越近,米婭也越來越絕望,整個人成天恍恍惚惚的。
周末休息在家,近中午了米媽媽還是不見女兒下樓,叩門進來,手裏端著飯菜,小心翼翼的擱在桌子上,對呆坐在床上的米婭說:“人是鐵,飯是鋼,你現在可是兩個人,為了肚子裏的等等你好歹吃點東西。”
“嗯。”米婭這才發現媽媽進來了,匆匆下床,拿起飯菜吃起來。
米媽媽看女兒蓬頭垢麵,問:“刷牙洗臉了嗎?”
米婭後知後覺的搖頭,米媽媽歎了口氣,去擰了毛巾過來,米婭擦完臉,米媽媽又遞上牙刷:“婭婭,你是當媽的人了,不能再這樣下去,萬一桑岩真要有個好歹,你得為你肚子裏的等等打算,這是他的骨肉,也是你們的孩子,你不要擔心孩子以後沒人帶的問題,媽媽還年輕,會給你帶好等等……”
米媽媽不說還好,一說米婭的眼淚就掉下來,米媽媽摸了摸女兒的長發:“你要堅強,還有媽媽,還有爸爸在……”
……
法院宣判前一天,總算有律師肯接手。
這天米婭開車,無意中看到高中部的大門,心中一陣觸動,正值學校放周末假,看門的門衛似乎也不在,她停了車,步行進了校園。
與平常的喧鬧相比校園裏十分安靜,上空回蕩著籃球拍打地麵的聲音,教學樓後有塊操場,此時有幾個少年在半邊籃球場上打籃球,汗水在太陽光下反射出晶瑩的光澤,散發出年輕與活力,青春與激情。
旁邊看台上坐了幾個少女,雙頰紅撲撲的,正在給籃球場上最帥的男孩加油,這是一個充滿了憧憬愛情的年紀,這是一段人生中最美好的年華,等到多年後回憶起來仍是記憶中最美的片段。
由此,米婭看到了當年的自己,也是這樣看著自己暗戀的對象,心裏想靠近又害怕,她渴望去愛,渴望被愛,那時候以為自己年輕,有大把的時間去等,殊不知戀愛就該趁年輕勇敢去愛,去追求愛,否則一旦逝去就是永恒的錯過。
當年,她錯過了秦桑岩,隻敢悄悄仰慕他,隻敢偷偷躲在電線杆後一解相思。
後來陰差陽錯,他們走到了一起,曾經最憧憬的愛情原來到手後那麼不快樂,存在著太多的不確定因素,他們爭吵,他們彼此懷疑,他們互相傷害,他們惡言相向,他們撕破了臉……
美好被撕碎,他們以離婚收場,分道揚鑣。她在心中咬牙切齒,後悔當年對他一見鍾情,後悔自己一廂情願,後悔自己不該靠近,後悔自己錯嫁。
米婭低頭澀然一笑,那時候認為永遠不可能和他再在一起,人生如果都按自己設定好的軌道走該有多好,可以不被拋棄,不被傷害……
都說女人是男人的學校,會教會男人很多東西,那麼誰是女人的學校?命運?
命運把她和他再次聯係到一起,他們彼此心中一直有彼此,他們複婚,她有了等等,這些來的太快,又來的理所當然。
在校園裏來回找了很久,她都沒有找到當年藏身的電線杆,也是,校園裏大部分被翻新的,操場、教學樓、圖書館……一根小小的電線杆早就沒了蹤影。
米婭步出學校,坐進車內,打開廣播,電台正放著一首老歌《電台情歌》:
誰能夠將天上月亮電源關掉
它把你我沉默照得太明了
關於愛情我們了解的太少
愛了以後又不覺可靠
你和我看著霓虹
穿過了愛情的街道
有種不真實的味道
我們一直忘了要搭一座橋
到對方心底瞧一瞧
體會彼此什麼才最重要
別再寂寞的擁抱
誰能夠將電台情歌關掉
它將你我心事唱的太敏感
當兩顆心放在感情天秤上
想了太多又做的太少
你我仰望星空
走到了愛情的邊疆
有種不確定預感
我們一直忘了要搭一座橋
到對方心底瞧一瞧
……
這首歌如果當初離婚前聽到該多好,完全是他們感情問題的寫照。
當年他們不理解對方,沒有到彼此的心底去看一看,看一看彼此心底在想什麼,一味的站在自己的角度考慮問題。
多年後,他們體會到了,又走到一起,卻又被鐵窗無情的阻擋住,不能不說是他們蹉跎了歲月,明明可以一直相守,卻鬧出那麼多的波折。
離開學校,她去了看守所,這是開庭前最後一次看他,是律師爭取來的時間,隻有半小時。
“秦太太,我還有些問題要問秦先生,所以您隻有十分鍾。”律師敬業的說道。
“嗯。”米婭深吸一口氣,走進了探視房間。
秦桑岩今天的形象比前幾天要好,胡子刮的很幹淨,頭發也剪短了,麵色也恢複了一些,就是體重沒增加,還是那麼瘦,和上次一樣身後角落裏仍站著一名獄警。
米婭今天沒有哭,她不允許自己哭,她要笑著陪他等候明天的開庭。
“你好嗎?等等還好嗎?”他拉著她的手,看著她又增加了一倍的腰圍。
她微笑:“都挺好的。”
他親著她的手掌心,又摸摸她的臉頰和額頭:“我知道你肯定不好,吃不下睡不著是不是?傻丫頭,不要為我擔心,我很好。對了,薛璟譽有沒有和你聯係?”