有百科全書的人
在一個偏僻的小村裏,一位先生去大城市買了一本百科全書,從此,他成了村裏最有知識的人。書越看越薄,等傳給他孫子時,隻剩下封皮和半張紙了,但他的孫子仍是這個村最有知識的人。
為了求得一份每月十元的廚夫的職業,他花三元錢買了一個時令的西瓜,然而卻被五小姐拋到了地上。
太太與西瓜
——[中國]蕭紅
五小姐在街上轉了三個圈子,想走進電影院去,可是這是最末的一張免票了,從手包中取出來看了又看仍然是放進手包中。
現在她是回到家裏,坐在門前的軟椅上,幻想著她新製的那件衣服。
門欄外有個人影,還不真切,四小姐坐在一邊的長椅上咕噥著:“沒有臉的,總來有什麼事?”
一個大西瓜,淡綠色的,聽差的抱著來到眼前了。四小姐假裝不笑,其實早已笑了:“為什麼要買這個,很貴呢。”心裏是想,為什麼不買兩個。四小姐把瓜接過來,吩咐使女小紅道:
“刀在廚房裏磨一磨。”
淡綠色的西瓜抱進屋去,四小姐是照樣的像抱著別人給送來的禮物那樣笑著,滿屋是煙火味。媽媽從一個小燈旁邊支起身來搖了搖手,四小姐當然用不著想,把西瓜抱出房來。她像患著什麼慢性病似的,身子瘦小得不能再瘦,抱個大西瓜累得可憐,臉兒發紅,嘴唇蒼白。她又坐在門前的長椅上。
五小姐暫時把新製的衣裳停止了幻想,把那個同玩的男人送給的電影免票忘下,紅寶石的戒指在西瓜上閃光:“小紅,把刀拿來呀!”
小紅在那裏喂貓,喂那個天生就是性情冷酷黑色的貓,她沒有聽見誰在呼喊她。
“你,你耳聾死……”
“不是呀,劉行長的三太太,男人被銀行辭了職,那次來抽著煙就不起來,媽媽怕她吃了西瓜又要抽煙。”四小姐忙說著,小紅這次勉強算是沒有挨罵。
西瓜想放在身後,四小姐為了慌張沒有躲藏方便,那個女客人走出來看著西瓜了。媽媽說著:
“不要吃西瓜再走嗎?”
小姐們也站起來,笑著把客人送走。
她們這回該集攏到廳堂分食西瓜來,第一聲五小姐便嚷著:“我不吃這樣的東西,黃瓜也不如。”
拋到地板上,小紅去拾。
太太下著命令叫小紅去到冰箱裏取那個更大的田科員送來的那個。
她們的架子是送來的禮物擺起來的!她們借別人來養自己的脾氣。做小姐非常容易,做太太也沒有難處。
小紅去取那個更大的去,已經拾到手的西瓜被吐啦,舍不得的又丟在地板上。
站在門欄處送來禮物的人也在苦惱著。
“為我找了十元一月薪金廚夫的職業,上手就消費了三元。”
但是他還沒聽見五小姐說的“黃瓜也不如”呢。
被鄰居批評一毛不拔的母親,在酒桌上指責兒子不寄錢回家的母親,吃飯時連一碗新烹的蔬菜都不忍下箸的母親,當得知兒子患了喀血的病後,毫不猶豫地從貼身小襖裏掏出了她全部的積蓄。
紙幣的跳躍
——[中國]鬱達夫
絕大的一輪旭日從東麵江上濛濛地升了起來,江麵上浮漾在那裏的一江朝霧,減薄了幾分濃味。澄藍的天上疏疏落落,有幾處隻淡灑著數方極薄的晴雲,有的白得像新摘的棉花,有的微紅似美婦人臉上的醉酡的顏色。一縷寒風,把江心的霧網吹開,白茫茫的水麵,便露顯出三兩隻葉樣的漁船來。朝陽照到,正在牽絲舉網的漁人的麵色,更映射得赭黑鮮明,實證出了這一批水上居民在過著的健全的生活。
晚上剛從遠道歸來,晚飯的時候陪他母親喝酒,卻醉到了好處,雖然有點動了傷感,但隨後終究很舒適地熟睡了一晚的文樸,這時候曷亨曷亨地在厚棉被裏喀醒了。他全身抽動著喀了幾聲,向枕邊預備在那裏的痰盒內吐了一口帶血帶灰的粘重的濃痰,慢慢伸出手來把一麵的帳子鉤起,身體往上一移,將腰部斜靠上了床頭安置著的高枕,從高樓上臨江的那扇玻璃窗裏,拋眼向外麵一望,就看見了一幅兒時見慣,但有多年不曾看到的,和平美麗的,初冬江上的故裏清晨的朝景。
“啊啊!……”
不由自主地發了這一聲也像是喀後的餘波,也像是美景的激賞的感歎詞之後,那一臉悲涼的微笑,又在他的油膩得很厚的臉上呈露了出來。
“踏遍中華窺兩戒,無雙畢竟是家山!”
靜看了一會,帶著嗬欠,微微地擁鼻哼了兩聲,他的肩上就披上了那套蓋在被上的絮袍夾襖,從絮袍袋裏他又摸出了一支吉士牌煙卷來點火吸上。
將上半身靠向了床欄,呆瞪著兩眼,長長地把煙呼了一口,又慢慢地尖著嘴向前麵舒的吐出了一口白色的煙氣,他的朦朧的心裏,無端竟釀起了一陣極平靜極淡漠的傷痛的哀感。不過你若問他,這究竟是為了什麼,那這時候怕連他自己,也不能夠直截了當地說出他所以要傷痛的原因來。使他傷痛的原因,似乎是很多很多。自從他有記憶以來,一直到今朝挨著病醒轉在故鄉的臥床上的此刻為止,二十七八年間,他所遭遇著的,似乎隻是些傷痛的事情的連續。他的腦裏,心裏鋪填在那裏的,似乎隻是些悲哀的往事的回思。但是這些往事,都已升華散淨,凝成了極純粹,極細致的氣體了。表麵上包裹在那裏的,隻有一層渾圓光滑,像包裹在烏雞白鳳丸之類的丸藥外麵的薄薄的蠟衣。這些往事,早已失去了發酵,沸騰,噴發,爆裂的熱力了;所以表麵上流露著的隻是沉靜,淡漠,和春冰在水麵上似的絕對的無波。他的這時候的內心心狀,天上地上,實在也隻有他一個人知道。若有第二個人出來,向他動問,問他“你是在傷痛麼?”的時候,說不定他竟會含笑而不言,搖著頭,睜著眼,心裏很滿足似地否認你這問話的無根的。可是當他把第一口煙吸進又吐出的中間,他的心裏卻確在朦朧地,沉寂地,感觸著傷感。
慢慢地長籲出了這第一口煙氣之後,那枝鬆鬆卷著的吉士牌卻在他右手的食指和中指之間停駐了好一會,一截芝麻色的煙灰無聲地掉在他的褥上了。重新將右手舉起,深沉地又吸進第二口的時候,一陣狂喀,卻忽然間逆煙冒出,衝破了他的周圍的靜默。睡在後房的他的老母,這時候早已尋聲而至,篤篤的走進了他的臥室。
“樸!你怎麼會喀得如此之凶?聽說你在吐血,現在可有血喀了出來?”
今天早晨的她的這柔和的問語,聽起來卻滿含著無限的愛惜之情。——嗬嗬,母子終究還是母子——一邊還在喀著,一邊已在腦裏這樣想到的時候,他的漲紅的臉上,卻早已縱橫流滿了因狂喀而出來的眼淚。
“易赫——易赫——娘!——易赫——不,——不——不要緊的。——我——我——因為現在抽了一口煙。——煙——本來是不該抽的。——昨天晚上,在火車上無聊不過,向茶房買了這一包,以後想不再抽了。”
她又走近了一步,把擺在他枕旁的痰盒拿起,伏下了白發蓬鬆的頭,向玻璃窗外的光裏仔細看了一回,就旋轉身來,皺緊了眉頭深深對他說:
“樸!這可不對哩,你要馬上去治好它才行。東梓關的徐竹園先生,是治這病出名的。你起來,就搭輪船去吧,去看看他開一個方來,馬上治好了它。”
“娘!您放心吧,我想上醫院去治,這病是不十分要緊的,吃中藥怕有點粘牽。”
“徐竹園先生,你總該知道吧?我去年喀血的時候,也是他來醫好的。”
“他,好當然是很好的,可我終有點放心不過中醫。”
“什麼話呢?快起來,噢,快起來。搭早班輪船去是很便的,從這裏到東梓關橫豎總隻有三四十裏路程。”
她的這聲氣口吻,完全還是二十幾年前當文樸的幼年她在哄騙著他的模樣。
“娘!您放心吧,我會到杭州上海的外國醫院裏去醫,這病本來是沒有什麼要緊的。”
“不,不,你還是快些起來,今天就去,上竹園先生那裏去一趟來。”
說著她就伸手向她自己的幾層衣服裏麵的一件貼身小襖袋裏摸索了半晌,從這裏衣袋的夾層底裏,她卻取出了一個纏得很周到的黑緞小鈔袋來。小心翼翼地移動著顫抖的手,打開鈔袋,從裏麵取出了兩張簇新的興業銀行五元紙幣,她就又走近了半步,伸著這捏著紙幣的枯手向文樸懷裏一撲說:
“樸,我也曉得你的,大約你是盤纏用完了吧?這,這你先拿去用,先去徐先生那裏開一個方兒來,藥也順便就在徐先生的春和堂裏抓了,今晚上就在竹園先生那裏過夜,煎服一帖,等明朝轉一個方,抓了藥,回來再來煎服。”
文樸也伸出了一隻左手,扭住了她那隻握著還有點溫熱的紙幣的枯手,舉眼呆望著她,急切地說:
“娘!這,這算什麼?我,我雖則沒出息,隻當了一個學校的窮教員,沒有錢寄回家來給您老人家享福,可是,可是,上東梓關去的一點路費,和配藥的幾個錢是還,還有在這裏哩。”
“噯,別說了吧,病總要先治好了它。等你好了之後,也可以寄回來還我的。”
文樸輕輕地把她的手捏了捏緊往外推了一推,她也順勢把手鬆了一鬆,兩張簇新的紙幣就撲答的掉落在他的被麵之上。她向文樸作了一臉哭也似的苦笑,急促地說了一句“你今天就去吧!”背轉身馬上就走向外房去了。文樸聽她的腳步聲一步一步的遠了開去,一間兩間的走過了幾間空的臥房,一級一級的走下了樓梯。太陽光從玻璃窗的側麵射進了房來,照到了文樸的臥床帳子的上麵。
他一個人還是呆呆的披著絮袍在被窩裏坐著,靜默的腦子裏卻有許多的想頭在那裏斷續地排列。左右鄰近的人在背後對他娘的苛刻的批評,說她是如何如何的鄙吝,如何如何的不拔一毛;她老人家自己的實在也是太過分了的節儉的樣子,連一碗新烹的蔬菜都不忍下箸的行為,和昨晚上酒後,她責備他自己無錢寄回家來的一段對話,他都一一的回想起來了。想到了最後,他的兩隻呆注在被上的眼裏,忽而看見有許多重疊的紅藍新紙幣在被麵上跳躍。因為太陽已經射進了床裏他的被上,紙幣高頭也照上了一條光線,而他的頰上卻同時也同散珠斷了線似的溢流出了幾顆亮晶晶的大淚來,在那裏折光返射的緣故。
一位年輕的大學助教老師因向人請教而招來嘲笑,可他依然一絲不苟地學習知識。二十多年後,他成了一名化學專家,勤學勤記的習慣仍未改。
木雛
——[中國]林斤瀾
五十年代後期,我在圓湖村裏“蹲點”,樹立一天等於二十年、一步過渡到共產主義的典型,很招人參觀。春天,來了十來個大學生,一個老師帶著。這老師是剛畢業的留校學生,頂多是個助教吧。但農民分不清大學裏的職稱,反正助教也是老師,便戳著脊梁嘀咕道:怎麼有這麼個老師?還是大學老師?
他比他帶的學生大個三兩歲吧,可是按農民說,要“木”十歲,木就是不活泛,見人不會說話,不知道招呼。又說要“雛”十歲,雛是幼稚。
一大早上,我那房東在院子裏澆水,巴掌大一塊地上,正有新綠鑽出來,不到兩寸高,幾個學生有的說是蔥,有說是蒜苗,有的要打賭。房東覺著好玩,說:
“想必大學裏也修行,忌吃五辣,不知道蔥葉兒是圓的,蒜葉兒是扁的。”
沒想到那位老師正經摸出小本子,往上寫字,嘴裏咕咕著:
“蔥,圓的,蒜,扁的。”
房東撐不住笑起來,那幾個學生為老師不好意思,轉頭跑了。老師隻管寫著,全不知覺。我探過頭去瞅瞅,不懂,看樣子是英文。
我可憐這個知識分子,小聲跟房東說,人家會英語。可是房東不清楚英語是什麼,更加笑開了,說:
“還畫洋碼呀。”
過了兩天,房東家裏發雞瘟,十來隻雞死了一多半,房東心疼得吃不下飯,那位老師走來問病雞和好雞,怎麼認?
房東蹲在那裏沒好氣,說:
“認屎唄。”
老師不懂眼色,追問好雞的屎什麼樣?房東沒奈何,又說:
“糖屎。”
“糖?屎?”
老師傻著眼,可又摸出小本子來了。房東扭過臉去,六歲的小兒子咧著嘴,唱兒歌一般說道:
“一堆兒,一堆兒。帶尖兒,帶尖兒。下邊黑黃黑黃,是紅糖,尖兒白花白花,是白糖。”
老師往本上寫,房東站起來往屋裏走,嘀咕道:
“一個雞屎,也畫洋碼。”
他覺著晦氣。老師卻一邊寫,一邊往地上張望,小兒子指著一堆叫道:
“這就是,嚐嚐不?”
老師隻管端詳著,隨口嘀咕道:
“不嚐不嚐。”
小兒子大笑。屋裏他娘叫了聲“哎喲”,一會兒,打發小兒子到紅醫站給拿膏藥,說是岔了氣。
這是二十多年前的事了。
前幾天我在晚報上看見圓湖村兩個養雞戶,收入論千,從不死雞,雞瘟進不了他家的門兒。我順便去看看,就是那房東家,不過老房東兩口子都去世了。當年的小兒子現在是當家人,當年種蔥蒜的那塊地,現在拉上籬笆,養著上百來隻雞,血紅的冠子,雪白的羽毛,一個個神氣活現。正想說幾句什麼,聽見腳步響,那青年當家人扔下我,奔向院門口,迎著一位中年胖子。細一看,奇了,可不就是那位老師嗎?他見老了,眼泡鼓鼓的,腮幫耷拉耷拉的。他不往院裏走,定定地望著院外的杏樹。正是早春,杏花灰白灰白好像煙霧,青年當家人說:
“怕是大年哩,杏花要‘舊’,桃花要‘暄’。”
老師摸出小本子,我看見他寫著字,可咧開了嘴,口水都要滴答下來了。不光是“雛”了,還透著“傻”來。我心裏一動,走過來提起五十年代,他望望我,想不起來,我又說起他帶的學生,好像想起來了。為什麼說是“好像”,因為沒有這種時候常有的歡叫,隻有嘴裏嘀咕地:
“哦哦……”
不光是“木”了,還透著“僵”來,我還要敘舊,但當家人打斷我的話,直跟老師解釋,什麼“舊”呀“暄”呀,都是方言土語,不知道科學不科學,琢磨著怕跟風啦雨啦有聯係,杏花開得早,是起風的時候,桃花在清明前後,清明時節雨紛紛……他隻怕解釋不細、不全、不當。不留點空子讓我說話。我隻好探過頭去,看看老師寫什麼,寫的漢字不像漢字。這回,我斷定是日文。
老師寫著寫著,挪步往杏樹那邊走了。當家人回過頭來,隻管去轟他的雞。我隻好跟過去,想想問道:
“這老師,現在,是個幹什麼的?”
青年當家人頭也不回,說:
“一個老專家,不是說空話的人。”
我噎了一下。不過這些年也添了些涵養了,不動聲色地還問道:
“什麼專家呢?”
“化學。”
“化學……”
我知道化學裏邊還分好些專業呢,可又一時使不上嘴。那當家人說:
“我這兒沒死過雞,仗著‘長效避瘟散’,就是他配的方。”
“我當他,他,他老了呢,都張著嘴流水的……”
青年當家人直往屋裏走,嘀咕著:
“有病。叫造反學生使大嘴巴扇的。”
退休護林員木為了保護越來越少的林子,親自去伐了一棵樹拖到派出所投案自首,可派出所說什麼也不肯拘留他,木忍無可忍,打了派出所所長一拳。
偷樹
——[中國]淩可新
木對村長說:“村長,村東林裏的樹昨晚又丟了五棵。我看見是誰偷的了。”
村長正摸著一枚麻將。他摸到手裏看了看,又打出去,說:“你管那事兒!你早就不是護林員了你知不知道?”
木說:“村裏人家差不多都偷過。”
村長說:“正因為差不多都偷過才沒法治,法不責眾嘛。”
木說:“我沒偷過,半棵也沒偷過。”
村長笑起來:“你是以前的模範護林員嘛。”
木說:“村長,你得管管。”
村長說:“咋管?我一個村長,頂屁。”
木說:“那就報告派出所,叫他們管。”
村長嗤了聲:“他們是你養的護院狗呀,你叫他們管他們就管了?”
木說:“那林子原先有樹八千零七十二棵,到今天還剩了五千一百二十一棵,再這麼下去,沒幾年就全光了,瞅著心疼。”
村長說:“你記得倒清。要不你去報案吧,看他們管不管?”
木說:“這可是你叫我去的。”
村長推倒麵前的一截長城說:“是又怎樣?”
木對派出所所長說:“所長,我們村的樹老丟,都快叫人砍光了。”
所長坐在爐邊,正用一根火柴杆剔牙:“噢,你是哪個村的?”
木說:“前店村的。”
所長問:“你是村裏啥幹部?”
木說:“我不是幹部。”
所長說:“不是幹部你報啥案?樹是你家的?”
木說:“不是。我以前幹過護林員,還被評為縣護林先進分子。”
所長噗地吐掉火柴杆:“你這陣子還是護林員?”
木說:“五年前就不是了。我們村沒護林員,就那麼讓人砍。”
所長說:“你不是護林員管這幹嗎?”
木說:“再這麼下去,那片林子就沒有了。”
所長說:“你們村幹部知道不?”
木說:“知道。我找過他們不止一百回了。可他們不管,說是村裏人差不多家家都偷過,沒法兒管。”
所長摸出支煙,點上吸了一口:“噢,都偷過。所裏哪有那麼多房子關一村人?”
木說:“我沒偷過。”
所長說:“那也關不了。你回去跟村長說聲,別再叫人偷了。”
木說:“村長說話不頂用,他自個兒說和放屁差不多。是他叫我報案的。”
所長不耐煩了,說:“叫你回去說一聲就回去說一聲,胡纏纏什麼你!”
木對村長說:“村長,所長叫我告訴你一聲,叫你跟村裏說說,別再偷了。”
村長還在和人搓麻將,他說:“我說了不止一百回了。我說了,你又不是沒聽見。”
木說:“你說是說了,可沒人聽。”
村長說:“我就這麼大能耐。這年頭誰還自找不自在。”
木說:“村長你得管。”
村長輸了一局,往外掏錢:“我說木,你要是閑著沒事兒回家給老婆捏虱子去。大冬天的,玩盤麻將也不讓人清閑。”
木說:“再這麼下去,不用幾年林子就沒了。”
村長說:“沒了倒好。省心清靜。”
木說:“那好,我也去偷。”
村長有些惱,說:“你偷去吧。不偷你是孫子養的。”
木拖著一棵樹,對派出所長說:“所長,我偷了棵樹,來投案自首。”
所長正用一根火柴杆剔牙。他說:“噢,這麼一棵樹,值不了幾個錢,念你態度老實,免予處分,你回家吧。”
木說:“我偷了樹,你得罰我。”
所長說:“那就罰款吧,罰你二十,交上錢回家吧。”
木說:“所長,我們村家家都偷過了,你去一棵罰二十,看他們還敢不敢再偷了?”
所長看了木一眼:“噢,是你呀。算了算了,你把樹拖回去吧。你叫我上你們村挨家挨戶罰款,陷進去出不來,不是害我們嗎?”
木說:“偷樹犯法你也不管?”
所長噗地吐掉火柴杆:“大冬天的天寒地凍,跑七八裏山路管這,吃飽飯撐的?”
木說:“要不你把我關起來,再到村裏宣傳宣傳,說我偷了一棵樹犯了法,關個半月二十天的,他們也不敢再偷了。”
所長摸出支煙,點上吸了一口:“一棵小樹你哄我關你半月二十天,不是叫我執法犯法,敗壞黨的形象嗎?”
木說:“我情願你關。”
所長說:“你不夠條件。”
木說:“你關不關?”
所長說:“不關。”
木瞅著所長的臉,一拳打在所長鼻子上,說:“這會兒你還說不關?”
所長捂住鼻子。他看見他的血從鼻孔裏嘩嘩流出來。他說:“來人哪!把這狗日的關起來!扣住他的手,他行凶啦!”
木笑了一下:“看你嘴還硬。”
所長取冷水止了血,出去對靠在樹上的木說:“你敢打老子,至少拘你半個月。你狗日的該知足了。”
木說:“我感激你呐所長。”
所長笑了一聲,說:“不過你別以為是你偷了樹我才拘你。偷那麼一棵樹犯不上拘留。你聽明白了,拘你是因為你對執法人員行凶,妨礙執法機關工作,證上就這麼寫,和偷樹沒有關係。”
所長照木屁股上狠狠踹了一腳,進屋烤火去了。
一位姑娘和一個小夥子在公園裏相遇並聊了起來,小夥子對姑娘說他是飯店的出納員;姑娘告訴小夥子門口的轎車是她的專車,可是,他們分手後,姑娘走向飯店而小夥子卻鑽進了轎車。
等著的轎車
——[美國]歐·亨利
傍晚,在小公園那個安靜的角落裏,那位身穿灰色衣服的姑娘又來到了這裏。她坐在一張長椅子上開始讀書。她的臉看起來很秀氣,那件灰色衣服卻是普普通通的。在前一段日子,她每天都是如此,有個小夥子知道這些情況。
這個小夥子慢慢地靠近她。就在這時,姑娘手中的書滑到了地上。小夥子順勢揀起書,有禮貌地遞了過去,與她寒暄了幾句後,就靜靜地站在一旁。
姑娘看了一眼小夥子儉樸的衣著以及一張並不引人注目的普普通通的臉。
“請坐下吧,如果你不介意的話。”她深沉地低聲說,“光線太暗了,無法看書,我現在想聊聊天。”
“你知道嗎?”小夥子說,“你是我一生中見到的最漂亮的姑娘,我在昨天就見過你了。”
“不論你是誰,”姑娘冷冰冰地說,“你得記住,我是一位小姐。”
“對不起,”小夥子說,“都是我的錯,我太冒昧了,你也知道——我的意思是,公園裏來遊玩的姑娘很多,你也知道——當然,你不知道,但是……”
“我們談點別的吧。當然,我知道了。講講這些來往的遊客吧,他們去哪兒?為什麼那麼匆忙?他們會感到愉快嗎?”
小夥子一時還沒搞清,自己究竟應扮演一個什麼樣的角色。
“我到這裏來坐的目的,隻是因為我與這些遊客能夠有近距離的接觸。我跟你講話,是因為我想找一個天性善良的人,一個對錢看得很淡的人隨便聊聊,你不知道我是多麼厭惡錢啊——錢,錢,錢!我討厭我周圍的那些男人。我不喜歡自得其樂,更不喜歡珍珠寶石,對遊山玩水也沒有多大興趣。”
“我可總是這麼認為,”小夥子說,“錢是個好東西。”
“當你有了百萬塊錢後,你就可以兜風、看戲、跳舞、赴宴。可我不想過那樣的生活。”姑娘回答。
小夥子很有趣地看著姑娘。
他說:“我可很喜歡研究和探聽富人們的生活。”
“有時候,”姑娘繼續說,“我想,如果我要戀愛的話,就要愛一個普通的小夥子——告訴我,你是做什麼的?”
“我隻不過是一個普普通通的人,但是我希望我能在這個世界上出人頭地。你剛才說的當真嗎?你會愛一個普普通通的人?”
“當然啦!”她回答。
“我是個飯店的小職員。”小夥子說。姑娘心裏一驚,問道,“該不會是個跑堂的吧?”
“我在飯店裏做出納員,你看見那裏耀眼的有‘飯店’兩字的霓虹燈招牌了嗎?”
姑娘看了看手表,站起身問:“你為什麼不去工作?”
“今晚我值夜班。”小夥子答道,“離上班時間還有一小時呢!我們還能再見麵嗎?”
“不知道,也許可以。我得馬上走了。唔,今晚我要去赴宴,還有一個音樂會呢。你進來時公園門口停有一輛小轎車,白色的,你看到了嗎?”
“是的,我看到了。”小夥子回答。
“我總是坐這輛車來的,司機正在等我呢,再見!”
“天晚了,”小夥子說,“這公園裏壞人太多,要不要我送你上轎車?”
“謝謝!你還是再坐十分鍾吧!”說完,姑娘就朝著公園大門走去。小夥子盯著姑娘漂亮的身影,然後尾隨而去。
來到公園門口,姑娘轉過頭看了一眼那輛小轎車,然後走了過去。她橫穿馬路,走進那個有耀眼的“飯店”兩字的霓虹燈招牌的飯店。店裏的出納櫃台上坐著一個紅頭發姑娘,看見她來了,就從座位上站了起來,這位身穿灰色衣服的姑娘與那個紅頭發姑娘交接了工作後,紅發姑娘就離開了。
小夥子在街上慢慢地踱著。然後,他走近那輛白色轎車,鑽了進去,對司機說:“去夜總會,亨利。”
約翰遇到了困難,好朋友麥克主動幫忙,在聽完朋友的建議後,約翰才發現朋友並不是真心幫助自己。
好朋友
——[美國]馬克·吐溫
約翰與麥克是好朋友。一天,他們在街上偶遇,約翰對麥克說:“唉,我遇到了一件很麻煩的事。真不知道該怎麼辦!”
“什麼事?我們是好朋友嘛,不妨對朋友一吐為快,或許我能幫你想想辦法。”
“我發現我正處在熱戀之中。”
“這是一件多麼好的事啊,你怎麼會覺得麻煩呢?”麥克不解地問。
“我同時愛上了兩個姑娘,她們一個長得很漂亮,但沒錢;另一個長得不漂亮,卻很有錢,你看我該如何選擇呢?”
“當然要選那個長得漂亮的。這年頭,錢算得了什麼?”麥克毫不猶豫地給了他一個答案。
“對!”約翰說道,“謝謝你的好主意,再見。”說完轉身就要走。
“約翰,你先別走,我有話問你。”麥克叫住他,“你能不能把那位有錢姑娘的住址告訴我?”
對於朋友的用心,約翰恍然大悟。
機會是什麼呢?這是小奧斯加的疑問,那麼身為資本家的父親是如何回答的呢……
奧斯加要知道
——[美國]奎因
方加斯·芬克巴頓先生戴上眼鏡,拿起當天的晚報,坐在他平常最喜歡坐的那張椅上仔細讀起來。
“爸爸,”小奧斯加說,“機會是什麼意思?”
“玩你的小電車去,別來煩我。”方加斯說。
“給孩子一個回答吧,”芬克巴頓太太說,“他是你的兒子,是你的繼承人,你不能這樣無禮地對待他。”
“你幹嗎給他穿成這副模樣兒?”方加斯先生說,“我一看見他心裏就不舒服。”
奧斯加穿著一套小福特萊勞公爵裝,一對斜視眼上戴了副大眼鏡。
“可是,他穿上這套衣服,看起來多麼與眾不同,這樣不好嗎?”芬克巴頓太太說,“你應該為他感到驕傲才對呢!”
“爸爸,”小奧斯加又問,“機會是什麼呀?”
“機會就是運氣,就是賺錢的運氣,好了,玩球去吧。”方加斯先生說。
“爸爸,你是怎麼賺錢的?”小奧斯加又問。
“回答他啊,”芬克巴頓太太說,“孩子想得到答案。”
“我賺錢是靠著做生意。”方加斯先生一麵說一麵還想繼續看報。
“爸爸,是不是誰都可以做生意?”
“當然,肯定是的。”
“如果人人都做生意,他們都會當老板嗎?”
“是的,兒子,如果他們都做生意,他們就會成為老板。”
“大家都當老板,那麼誰去做工人呢,爸爸?”
“看在老天爺的分上,艾米裏婭,叫孩子出去玩吧,我想看一下杜威的演說。”
“回答他啊,”芬克巴頓太太說,“他想知道呢。”
“告訴我,爸爸,誰去做工人?”奧斯加又問。
“總不能人人都做生意,”方加斯說,“這是不可能的。”
“可是你剛才說誰都可以做生意的。”
“我沒有說過這種話。”方加斯說。
“你說過的,”芬克巴頓太太說,“答複孩子呀。”
“好了,好了,那麼有些窮人不能。”
“為什麼不能呢,爸爸?”
“因為他們太窮,沒有錢,沒有做生意的本錢。”
“如果他們有錢,他們能不能呢?”
“當然能啦。”
“那麼,如果他們都有錢,他們都投資做生意,是不是他們都能當老板呢?”
“是的,他們都肯定能。艾米裏婭,如果你再不把這孩子叫出去玩,我就要發瘋了!”
“回答他吧,方加斯,他渴望得到更多的知識。”
“誰做工呢,爸爸?”小奧斯加問。
“他們做老板的機會很小。”方加斯生氣地說。
“就是他們有錢也不行嗎?”奧斯加問。
“就是有錢也不行。”方加斯說,“總得有人做工,而且做生意的範圍很窄,可做的生意並不多。
“有多少人能做老板呢,爸爸?”
“嗯,也許一千或五百人中間有這麼一兩個吧。要知道,孩子,如果你沒有工人,你就不能夠稱為老板,所以每個老板的工廠都有十個到一百個或者一千個工人在支撐著。”
“你的工廠裏的工人多嗎,有多少,爸爸?”
“嗯,我們的公司有一定的規模,奧斯加,我們有一萬個工人。”
“那麼大多數人都沒有機會了,是吧,爸爸?”
“你在說些什麼呀!在美國機會均等,人人都有機會。”
“但是,爸爸,如果隻有少數人能當老板,其餘的人怎麼辦呢?”
“如果他們能夠有才能自己去創業,他們也可以當老板的。”
“但是你說過,隻有少數人可以,大多數人都得做工人。”
“好了,孩子,去看好玩的書吧,你太硏嗦了。”
“那麼大多數的人是工人,而且老是做工人,這樣就是他們想成為一個老板,也很難做到,是嗎,爸爸?”
“也許他們能夠做到……不,我想他們做不到。你這些想法是從哪兒來的,孩子?”
“如果大多數人都是工人,而且老是做工人的話,那他們永遠都不會賺很多錢,是不是?”
“嗯,如果他們掙到足夠的工錢……如果……艾米裏婭,是孩子睡覺的時候了吧?”
“如果大多數人是工人,而且老是做工人的話,那他們賺錢的辦法隻有一個,就是好好做工,爭取最高的工錢,對不對呀,爸爸?”小奧斯加問。
“艾米裏婭,”方加斯說,“我不願相信——就是說,我不想說——他是個孩子。他簡直讓我發瘋了,如果他不是我的兒子,我……”
“還是告訴他吧。”芬克巴頓太太說,“孩子要知道,難道他愛問為什麼,你不高興嗎?他想得到更多的知識。”
在我眼中,父親是個奇人,他把自己的“奇”歸於他的自信心,但到底是他的自信心,還是他的好運呢?
自信心
——[美國]山姆·F·修利爾
父親作事一向都很讓我吃驚。他會把一些他一知半解的難題攪在身上,而最後,十之八九的事情都會被他解決。當然,其中一定有運氣作祟,但他的那一套我也不得不信。
“要有自信,隻要相信自己辦得到,你就一定辦得到。”這是他常說的一句話。
“任何事情嗎?”我問他,“如果是腦科手術呢?”
“哦!別傻了。”父親說,“像那一類的事情是要靠經驗的。”
“離開那兒,”他對我說,“你擋到電視了。你站在熒幕前麵,要我怎麼看摔跤呢?”
“別管熒幕了,”我回答,“有一天你的運氣會蒸發的,那時候,我看你的自信心就不管用了。”
其實,我並非那種自命不凡的人。有時候,我也會試著運用我的自信心。
那是我在期末考試的時候,我太想通過期末大考了,我真的是鉚足了勁,因為我大概有一年沒碰過課本了。我生吞活剝地把它們死背下來,這大概是那些複雜的公式。其他的,就都交給我的“自信心”了。這是我第一次用我的自信心,我相信我辦得到——非常肯定地,結果在全校的曆史成績中,我的成績最低。
我把成績單拿給父親看,然後說,“你的‘自信心’隻有百分之三十三的作用吧!”
他接過成績單連看都不看,隨便放在了桌子上。“你要到一定的年紀才會了解的,”他解釋,“那才是‘自信心’的關鍵。”
“嗯?那其中這段時間我該怎麼辦?”
“我想你該去讀書,學知識,豐富自己的頭腦。有些孩子可以學到一些名堂的。”
那是我第一次使用“自信心”的經曆。最後一次則是在奧斯汀服飾公司升遷的時候。華德生較我經驗豐富,業績也更勝一籌。而我,就靠著我的“自信心”行事,結果,華德生得到了賞識。
這樣的例子,你認為可以說服我父親嗎?那是不可能的。一定要給他一些教訓,他才會改觀。我父親也在奧斯汀服飾公司上班,我終於等到了教訓他的機會。
那次東方櫥窗展示會是由奧斯汀公司承辦的,花費了大筆金錢籌備之後,一切就緒。等我們正要拉開布幕的時候,展示燈竟然出了故障,奧斯汀先生看起來馬上就要窒息而死了。他想,這下子完了,顧客全要跑光了。他的第一個想法就是叫人去修理。
這時候我父親出現了。“發生了什麼事?”他問。
“哦,路易士,”奧斯汀招呼他。他稱父親“路易士”——而我,他最好的售貨員,居然隻叫我“喬·康克林”。我父親隻是一個收銀的職員,他卻稱他“路易士”。“這些燈出了故障。”他回答。
“嗯,我看看。”我父親說,“也許我幫得上忙。”他從口袋裏掏出一支螺絲起子。
奧斯汀先生盯著他,“你能行嗎,路易士?”
“不!他不行的。”我在一邊說,“你以為他是愛迪生嗎?”其實我不是想諷刺他,隻是說溜了嘴。
“年輕人,我是在跟你父親說話,”奧斯汀先生用冷峻的眼光瞪著我,“我如果要別的意見,我會問他們的。”
“沒錯,”我父親插嘴說,“喬,注意你的說話方式。”
我父親小心地跨進櫥窗裏,打開電匣,然後開始動用起子。
“離它遠點兒!”我叫道,“你會觸電的!”
他碰了,而且沒有觸電。展示燈一下子全亮起來。奧斯汀先生臉上的緊張這下全消了。他臉上重新掛上了笑容。
那天晚上父親又發表了長篇大論,說他的“自信心”再度靈驗了。
“‘自信心’,胡扯,”我反駁他,“那根本不是自信心。”
“走開一點,”父親說,“你擋到熒幕了。”
第二次的情況是奧斯汀先生的保險箱打不開了,把所有員工的薪水鎖在裏頭。那是月底最後一個周末前夕,問題的嚴重性,不容置疑。
這時,我的父親再度出現。“出了什麼事?”他問。
這時,我的心頭閃過一種奇異的念頭,仿佛這件事已經發生過了。“這個該死的保險櫃,路易士,”奧斯汀先生說,“它又打不開了。”
“嗯,別著急,會好的。”父親說,“也許我幫得上忙。”
“你真的行嗎?路易士。”奧斯汀先生驚訝地問道。
我想說不,但我忍了下來。我受夠了奧斯汀先生冷峻的眼光。如果父親自願要扮小醜,那是他的事。
“奧斯汀先生,”父親說,“能告訴我保險櫃的號碼嗎?”
奧斯汀先生附過去,在他的耳邊輕聲地說了號碼。他毫不猶豫地就這麼做。我父親對別人總有一股奇特的力量。
號碼輸入後,他開始扭動保險櫃的門栓。我在心裏說,“等著瞧吧,看我們家的魔術靈不靈?”我們等了一會兒,事情仍是老樣子。
“鎖頭的杠杆卡住了,”他最後說,“中心軸不平衡。”你瞧,他在胡說些什麼。
“打電話叫廠商來。”奧斯汀先生命令。
每個人都“哦——”地一聲。製造商遠在芝加哥呢!
“等一下,先生,我還沒弄完呢。”父親說。他已經緊緊貼著保險櫃,這次他要表現真功夫了。他把手指擰住開關,輕輕地顫動,動作極緩慢,他幾乎把耳朵貼在保險櫃上,聽著刻號跳動的聲音。
我看了看周圍的人,確定是否有人在偷笑。我發現居然沒有一個人在笑,真令人無法相信。我又巡視了一遍,還是沒人發出聲音。他們不但不笑我的父親,甚至把他當做救世主,認為他一定能成功,我的天啊!一大堆男人、女人蹲在那兒,他們把希望都寄托在我父親身上,期待著保險箱能夠被打開。
我瘋狂地愛上了她,她也對我表達了愛意,但最後卻因為我的胡言亂語結束了這段姻緣,我不知如何挽回這段姻緣?
陪嫁
——[俄國]契訶夫
“嗯,我真不知道該怎麼說,你知道的,瓦爾瓦拉·彼特羅夫娜,我想跟您好好談談……我就是為了這個才來的……我一直在沉默、沉默,不過現在……我是您的忠實仆人!我的沉默不能再繼續了。”
瓦爾瓦拉低下頭,用發顫的手指掐了一朵小花兒。她知道我想說什麼。我沉默片刻後,接著說:
“沉默是膽怯的表現,無論如何遲早總得讓感情和心裏話宣泄出來。您也許會生氣……您也許不理解我的意思……不過……我有點太緊張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