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九章(3 / 3)

“那就對了,這次當買個教訓吧,以你的身手,下次再遇到同樣的事情,先想想怎麼保住自己的命吧,”陳風白的語氣譏諷,完全不似平日的溫文,隻高高的站著,冷漠得如同路人。

“我記住了,謝謝你教誨,”怒火在我心頭熊熊燃起,本來他殺掉刺客又救了我,這時我該感謝他的,但是他突然轉變的態度卻改變了一切,我隻想離開,就在現在。

深吸了口氣,撐著從地上爬起來,很好,我的劍仍舊在身旁,一把抓在手中,邁步,腳下虛浮,可是迎著前麵人冰冷的目光,我還是撐住了,心裏隻想快點離開這裏。

“你去哪裏?”經過他身邊時,他問。

“回去!”我勉強回答,終究不肯示弱。

“你現在能回去嗎?”陳風白忽然說,我並沒有注意他語氣已經迅速和緩下來,隻是想在眩暈到來之前,走得遠遠的。

“別逞能了!”身後,陳風白歎了口氣,這樣說著。

“不勞你費心,我……”我想說我能回到太原城,隻是身體被夜風一激,卻忽然卸了力,一頭栽了下去。

我並不肯定自己是暈了過去,還是累極困極了睡著的,隻覺得自己陷在一個冗長卻溫暖的夢中。

夢裏有母親最溫暖的懷抱,她的手指輕柔的撫過我如絲的發,也撫過我柔嫩的臉,很慢的反複著,讓人安心而舒適。夢裏,也似乎有人在我身邊長長的歎著氣,給人的感覺是在懊惱也在猶豫。

夢,總會在天亮後結束。

我睜開眼睛,身邊的火堆隻餘嫋嫋青煙,陳風白則不知去處,手和手臂的傷都處理得很好,起身時仍舊有些頭暈,不過睡飽之後的好處就是,旺盛的生命力似乎又回到了我的身體中,人隻略略搖晃了一下,就站穩了。

山洞外,不知何時無聲的站了黑壓壓的一群人,王睿思、鄺逸如、徐文彬和王簡芷,我拿眼睛一掃,就知道他們都來了,而他們身後,還站著大批的錦衣衛和禦林軍。

“睿思,你怎麼來了,傷無大礙了?”我的目光最後還是落在王睿思身上,因為他臉色格外的不好,蒼白而無血色,這些日子人也消瘦了不少,在風中就同我昨晚一樣,有些搖搖欲墜般的脆弱,這,不像他。

“托殿下的福,臣還沒被您嚇死。”

王睿思的回答咬牙切齒,隻是他目前的身體狀況,容不得他發更大的威風。

“我沒事,先回城吧。”我知道今天的麻煩是自己惹的,這會最好的辦法就是先回去,回去。

侍衛和禦林軍有序的閃開,讓出一條道路,我對指揮史邵洪光點了點頭,如平時玩笑般說了聲:“師傅辛苦了,”便走了過去,看他眼睛紅紅的,估計我的失蹤,讓他折騰足了一夜,未免有些愧疚。

“痛嗎?”回到府衙,又正式見過於謙後,鄺逸如幫我用清水重新洗傷口、上藥,本來我是要文芝、文蘭來幫我的,隻可惜這兩個丫頭見了血就手腳發軟,比我這個患者還虛弱的樣子,外人鄺逸如他們又信不過,隻有讓他來了。隻是奇怪,受傷的時候都沒覺得怎麼樣,這時他不過輕輕問了聲痛嗎,我就忽然覺得很痛,特別痛,痛得眼淚都流出來了。

“痛!慢點,”

鄺逸如手上的棉布雖然隻是很輕的碰我,我仍舊顫抖,然後眼淚汪汪的看著他。

“知道痛才能長點見識,知道天多高、地多厚!”

鄺逸如擰著眉,話很重,手卻停了。

冷水沾到傷口上,涼颼颼的痛著,我微微戰栗。

“逸如,你不用不忍心,她闖禍的時候,從來不會對咱們不忍心,所以,也不用客氣。”門外,一個冷冰冰的聲音傳進來,又是王睿思,他躺了一會,臉色和緩了,這時披了衣服過來,推了推鄺逸如,“你心太軟,她需要教訓,我來。”

“你也胡鬧,自己的身子也不顧著。”

鄺逸如原本不肯讓開,卻在王睿思的堅持下站起來,“就要回京城了,你也照顧好自己吧。”

“放心,隻要不被她嚇死,回去時我定然是好好的,”

王睿思一把拿過棉布,奔著我的傷口就按了下來。我幾乎能想象到那痛,忙一手捉了逸如的手緊緊握著,一邊忙閉上了眼睛。

沒有意料中的痛,那來勢洶洶的棉布落在肌膚上時,幾乎毫無感覺的輕柔,一點一點的,隻留下點點沁涼。

我不知道陳風白去了哪裏,不過我想,既然山洞中沒有他,那麼,在逸如他們找到我之前,他就該離開了。這樣一想,心裏居然有些悵惘,隻是卻也覺得無力。

包好傷口後,我小睡了一陣,待到醒時,日頭已經沒有了奪目的光芒,就那樣掛在樹枝上,很蕭瑟的美麗著。

逸如在我門前轉來轉去,也不知待了多久了,而通常,他即使遇到非常難以解決的事情的時候,也不會如此。

“怎麼了逸如,進來說吧。”本想叫人去請於謙,不過也不急於一時。於是我翩然轉身,又回到房中。

“永寧,你別害怕,聽我說,昨天一直在暗中跟著你的侍衛,半夜的時候被我們發現了,”說到這裏,他自然的頓了頓,看著我。

“他們怎麼了?我也想問你來著,就是剛才忘記了,我這次遇到襲擊,他們居然都沒有出現。”我想起來了,隻是,逸如的神情有些奇怪。

“我們找到的時候,他們都死了,都死在路邊,一個一個還是奔跑的姿態,就像瞬間被人點中了什麼穴道一般,沒有傷痕。”逸如眼圈微微發紅,卻抓住我有些顫抖的手,安慰我:“你別怕,可能是中了毒也說不定。”

“那結論呢?”我盡量讓自己不發抖,問他。

“我們同邵大人研究過,都覺得那個陳風白來曆不明,很可疑。今天早晨我們找到你的時候,就隻見你一個人睡在洞中,返身叫人搜查客棧,客棧的老板卻說,一早那個陳風白的屋中放著一錠銀子,人什麼時候走的他們也不知道,”

逸如一口氣說著,有些為難的樣子,“你身份尊貴,下次見麵,謹慎些比較好。”

鄺逸如這樣說。