文易左手一直戴著的那款至今都還很新的情侶手表盡管自始至終懶懶地轉著,但在幾百個寂寞的白天黑夜之後卻終於不得不轉到了自己和餘韻約定的日子。
5月3日,文易呆呆地望著白刷刷的日曆,有一種輕快,卻莫名地夾雜了一分沉甸甸。
文易柔柔地拉開窗簾,隻見天氣一般,沒有特別的好,沒有特別的壞。藍天白雲依舊整齊地排列在那裏,排列的圖案和往日無異。比起前幾日雄赳赳的太陽還稍微的陰了些,氣焰不見得像往日那般囂張。
這天文易是早早地起床,或是說昨晚文易根本就興奮得沒睡著。文易換上了自己之前去品牌服裝店量身定做的白色襯衣和黑色西褲,還有一雙亮堂堂的黑色皮鞋。黑白分明。文易想讓餘韻第一眼看見自己的時候,躍入她眼簾的是一個成熟的紳士。要比之前餘韻期許的有過之而無不及。
徹徹底底地洗了澡之後,文易雙手抹上黏糊糊的發膏在鏡子麵前抓頭發,橫抓豎抓,每一根頭發都不會被自己忽略,要彎翹到絲絲立起,自然極致。自己襯衣的衣領要立得不偏不倚,昂然挺立。文易故意少扣兩顆扣子,要剛剛讓自己堅挺的胸肌剛剛好的若隱若現。黑色西褲被文易扯了又扯,絕對容不下有一道褶皺。黑色皮鞋也被自己擦了又擦,好像是必須要印得出人影才肯罷休。
一個多小時,房間裏冒出劈裏啪啦的聲音,文易手忙腳亂,揮泄著心中的迫不及待和更多難以形容的情愫。
一陣慌忙之後,文易已經從頭到腳裝扮好了自己,最後卻勉強著自己再在鏡子麵前做一個耍帥的動作。嘴角上揚,輕輕地飄出,“完美!”
他緊緊地拽著提前買好的飛機票,揣了一本嶄新的自己最近剛出版的雜文集,他興衝衝地準備關門之前他又久久地凝望著空蕩蕩的房間,而後沉下頭,呆呆地看著左手的情侶手表。時間是七點二十。
文易連跑帶走到馬路邊隨便招了一輛出租車,司機是一個熱情的中年男人。一路上這個司機熱情地和文易主動攀談,他說他認識文易,因為之前多次在報紙上看過文易的照片以及相關介紹。他還說他的兒子正在合川上高中,他兒子最喜歡看文易寫的東西,把文易視為自己的偶像。看得出來這個司機是一個地地道道耿直的重慶人,他和文易交談幾句之後就立馬要下了文易的電話,說是回頭叫上他正在讀高中的兒子出來見一麵,吃一頓飯,圓他兒子一個心願。
文易聽到這些總會客氣地謙虛兩句,不會拒絕,淡淡地笑兩聲,或是這樣可以稍微遮掩一下自己此刻的心不在焉。
這天可謂是一路順風,交通沒有一點的擁擠,文易一邊時不時地點頭答應著司機,一邊緊緊地盯著車窗外。出租車在高速公路上飛馳著,高速路上沒有其他,除了超過或者被超過的車輛,隻是陰綠色和偶爾的紅一晃而過。一幕一幕倒是不停地變幻,卻是不變。
車終於到了機場,停下。那個司機起初硬是不收文易的車費,但是文易硬是塞到司機懷裏。最後幾句寒暄,司機客客氣氣,文易則是變本加厲地客客氣氣。那輛出租車在往回開,文易癡癡地目送著車子漸行漸遠,直到看不見。
漸行漸遠,消失不見……從來沒有這般像一個傻子一樣站著不動,一顆枯樹的沉寂。
候機、上機,一段時間裏文易越來越覺得自己心總是輕飄飄的,但是自己的身體卻是重若千斤。拖著腳步挪步地走。當時的文易沒有來得及去想,在這個值得慶幸的日子裏為何自己會莫名地憂心忡忡。飛機上,文易再也無心去欣賞機窗外單調的藍天白雲。他戴著耳機聽著神秘園的純音樂想要自己沉靜一點,卻又發現自己的思緒始終無法跟著音樂的旋律,而是亂蹦亂跳,跳到了九霄雲外。
曾經自己也是坐在機艙的最後一排,也坐的是這個位置,那時餘韻與自己十指相扣,談天說地,不過此時轉過頭,身旁是一個陌生的,身體有些臃腫的女生正在專心致誌地翻閱時尚雜誌。對啊,餘韻那時也是再翻這個刊物的時尚雜誌。
文易呆著,他試圖安慰自己,“餘韻一定會在天涯海角等待自己,餘韻說話向來言而有信。百分之百!”