卷一 第五十四章(1 / 2)

送走周慧,萬波平腦海裏一時竟然揮之不去的是,她那陽光般燦爛的笑臉,和她那帶電的眼睛。他覺得很奇怪,為什麼女生的眼睛,隻要仔細一看,就總能發現女生的眼睛裏,閃著一種神秘的光芒,像電又像水。

萬波平回想起周慧說的那句“一定把你的冰激淩給吃了”真逗,讓他情不自禁地想到自己的小二,要是自己那小二讓她吃了,那……當然,這純屬想入非非。不過,他知道,權當是沒想過,他很清楚那絕對不可能。這會兒,一點想入非非,竟也讓萬波平那緊張的心理,得到了一絲的放鬆。他笑了笑,回到座位上。

他小心翼翼地拆開千紙鶴,說句實在話,他已經很討厭這樣做。但是,他出於習慣,還是不要把它撕破的好。再怎麼說,千紙鶴是無辜的,信紙更是無辜的。

他展開信紙,上麵是賈靜怡那熟悉的字跡。那字跡談不上很漂亮,但還是挺娟秀的,無論是誰一看,都會很容易地看出,那是出自女生之手。

賈靜怡的信是這樣寫道的。

平。

見信如晤。

這幾天,你過得還好吧?

我知道,那件事,對我們來說,真的算是一件大事。多多少少,會對我們的心靈世界造成一定的影響。畢竟,它是我們人生中的第一次。我也希望,更相信,它也將是最後一次。

這幾天,我在家裏,啥也沒幹。整天,就想著你。

奶奶叫我去幫別人搞雙搶,我一概以身體不舒服為由拒絕了。他們或許會生我的氣,甚至會認為我讀個高中很大肆,忘本了。不過,好在還是有人說了幾句好聽的話,比如:人家靜怡正準備高考呢,人家要考大學的,可不能耽誤了。我覺得這個理由很好笑,但是,好像比身體不舒服,更能說服人。隻是,我自己不能說。有時候,我覺得很奇怪,有些話,偏偏就自己不方便說,甚至是不能說的,必須借助別人之口來說。隻是,別人會不會主動幫這個忙,還真得看機遇,看運氣。

你呢?你有沒有去幹那些挑擔子之類的重活啊?嗯,我猜猜,肯定有,對不對?我估計,你的肩膀,都被勒出深深的紅印壓痕來了。哈哈,有你受的了。

不過,我覺得,你在勞動中,肯定是快樂的。不像我,呆在家裏,看書看到厭煩,毫無效果。窗外的樹林,也被我看膩了,來來去去就是那麼些褐色樹幹和綠色樹葉。夏天的樹林,我一朵花也沒看到。或許別的地方有,但我不想出去。為了找一多花來看,跑出去,太不值得了。況且,我害怕別人說閑話。不是說身體不舒服嗎,怎麼跑出來了,肯定是找借口不肯幫忙。

唯一讓我感覺還算舒服的,是山後右邊那一片竹林。是那種大竹,最大的有飯碗那麼粗,小的也有茶杯那麼大。竹子,一節一節地往上長,長得很勻稱,很標致,很修長,我覺得很喜歡。竹葉是尖尖的,青翠欲滴,我看著很愜意。尤其是微風吹過的時候,它們輕輕地搖擺,像一隻隻飛舞的小蜻蜓,太可愛了。嗬嗬!

我這是在說些什麼啊,囉裏巴嗦的。好了,不打攪你了。願你開心,學習順利!

盼你!想你!念你!

你的靜怡。

很明顯,賈靜怡的信,收得太急。她似乎總有說不完的話,但是一張隻有花邊沒有橫線的彩紙,隻能裝得下這麼多字。盡管她擠擠挨挨地把字寫得成了螞蟻肚子那麼小,蚊帳那麼密。

萬波平從信裏讀到的是賈靜怡那一如既往的深情,一份不容辜負的真摯愛情。她很節製,但是,她的感情簡直是一發不可收拾的,隻要有機會,就會洶湧澎湃,勢不可擋。就像他們愛時的她,她緊緊地抱住他……

萬波平警告自己,絕不能再想那事了。那件事,已經讓他做了一次罪人,他沒有理由不吸取教訓。況且,他才下定決心啊,難道如此不堪一擊嗎?不行,絕對不行,總之,就是不行!萬波平在心裏,一遍又一遍地對自己提出警告。

隻是,人家周慧說了,她受人之托忠人之事,必須把回信給捎回去,下了晚自習,就要來拿的。萬波平覺得自己也沒理由讓人家周慧難堪吧。不管怎麼說,周慧的麵子,還是要給的。

可是,寫些什麼呢?要寫分手的話,他真的還說不出口。賈靜怡的一腔熱血,一往情深,就算不能感動他,他也不能做得太過分,在這個時候給人家當頭一棒吧!既然不能說分手,那能說什麼?莫非說他想她,那太假了。當然,他的確是想她了,但是,那不是思念的想,而是因為那些事。他想,要是沒有那些事,他絕不會想她。因為,思念,往往是因為想要見到對方,想要跟對方在一起。但是,他不想見到她,更不想再跟她在一起。或許是因為他害怕了,他腦海裏那個肉肉的孩子,總讓他感覺到罪孽深重。或許,他早就不想跟她在一起了,就像他知道她有了過去之時開始,他就開始排斥她。他總覺得她身子不幹淨,盡管他的渴望和饑渴,讓他那麼多次地靠近了她,擁抱了她,進入了她,占有了她。隨著時間的推移,他發現自己越來越在乎,他越來越想要一個清清白白的身體。甚至,他把這件事,跟自己的尊嚴掛上了鉤,並在時間裏黏合得越發緊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