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潔兒。”我按鼠標的手一僵,緩緩抬頭,看到站在我麵前一臉悲痛的母親。我動了動嘴唇,最終還是什麼也沒開口說出。
拿什麼解釋這親眼目睹。
我默默跟在她身後,一直到家,她都沒說一句話。
我的心忐忒不安。多次想開口,卻隻是張了張嘴。
我怕,一開口,她轉身,我看到了她眼眶中蓄滿的淚水。
“你不是說你每天都在上課,晚上就呆在寢室嗎?”她站在我麵前,我清晰的看到了她眼角的皺紋。“那隻是星期一到星期五,不包括周末。”此刻,我卻奇跡般的平靜了下來。
她聽到我的話,聲嘶力竭地吼出聲,“那周末就是天天泡在網吧嗎?”我慶幸的是她把楊立的存在隻是當作一個碰巧坐在我旁邊的陌生人而已。
我看著她因憤怒而垂下來的發絲,那銀色刺痛了我的眼眸,還有身體某個器官。
“對不起,媽,我以後不會了。”我的聲音包含著天地所有的真誠。她深深歎了口氣,走上前來緊緊抱住我,“讓做媽媽不敗的驕傲好不好?”我感覺到我脖子上涼涼的,我緊緊回擁著她,哽咽的開口,說“好”。
我感受到了她的怕,怕我變成了壞孩子。
可我變成了壞孩子嗎?
抱著母親顫抖的雙肩,我不敢去想。
日子就這樣相安無事的過去。我還是一直這樣的活著,無目的的活著。
和楊立那些朋友道別,我率先從包廂裏出來。
外麵空氣真好。這是出了歌舞廳浮現在我腦海裏的第一句話。
“回學校吧。”楊立過來摟著我的肩輕聲開口,我點了點頭。往歌舞廳左方走去,身形卻猛地一顫,腳步僵在那裏無法動彈。
“媽。”我感覺全血液開始倒流,爭先恐後的往我腦門上衝。“走,回家!”她跑過來瘋狂地扯著我的手拖著我往家的方向走,我看到了她停在一旁的紅薯攤,她是回家從這經過。
“媽——”我叫喚著,她強勁的手力弄得我生疼,這樣的她,讓我害怕。“阿姨,你冷靜點。”楊立走過來企圖使我媽鬆開用力拉著我的手。“你滾——”她指著另一個方向,竭嘶底裏。此刻,她已經知道楊立不是碰巧的陌生人了。
“你走吧。”我朝楊立說道。
一路上被我媽的手勁拽得生疼,直到到家她鬆開我的手,而我的手腕有了道明目的傷痕。我想,這次,在劫難逃了。
因為那輛維持我家生計的紅薯車被她拋在了路邊,頭也不回。
“為什麼?你為什麼會變成這樣?!”她抓著我的手臂,一遍遍問我為什麼。我沒開口,隻是一直流淚。為什麼?我也這樣問過自己。
一遍又一遍。在很多個寂靜的夜。
“你知道你現在是什麼嗎?啊?是一個女混混,女壞蛋!你看你現在人不像人,鬼不像鬼!穿的都是些什麼衣服,交的都是什麼朋友?!”
“夠了!”我大吼一聲,“我有我自己的人生,自己的生活圈,你沒資格評論!”體內的叛逆因子“嘭”地一聲全部被喚醒。我不知道,那時的我,是酒後吐真言還是借酒發瘋。
“沒資格?”她忽然蒼涼一笑,淚流滿麵。“我養了十六年的女兒,就是這樣回報我的!沒資格!好!我沒資格,那你滾!滾出我的家!我就當沒你這個大逆不道,忘恩負義的女兒!”她指著大門,臉上未幹的淚水帶著深刻的決絕。
我聽完她的話,轉身,頭也不回地衝了出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