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等一下。”
“什麼？”
“這幾日昧穀可有什麼動靜？”
“據說昧穀穀主薛辰夜的武功廢了。從萬仞絕壁上摔下去的時候筋脈盡斷，已經是個廢人了。”
洛寞的手死死的抓住身邊的錦被，用以將巨大的悲傷死死的壓在自己的胸腔之中。果然，那一句尚好，不過是他還活著。
“還有，昧穀對少主你下了絕殺令。薛辰夜親口吩咐，取你性命者即可承你的位置，掌管昧穀烏競都。”
洛寞仿佛沒有聽見後麵的話，隻是低低的喃喃著，“修羅刀當年在江湖上何等絕世，而今卻失了所有武功，不知道他是怎麼挺過來的。”
“你沒有聽見我說嗎？薛辰夜他要殺你，他想要盡昧穀之力殺了你。”陌塵驀然之間衝到失神的洛寞麵前，雙手搖晃著洛寞的肩膀，企圖讓她清醒過來。
洛寞靜靜的抬起頭，慘淡的揚起嘴角，“我知道，他向來是以血還血的。”
“那你還惦記著他的安好，為什麼你放不下這樣一個要殺你的人？”
“因為他已經是我生命中的一部分。從我踏進昧穀那一天起，他就是我活著的理由。陌塵，謝謝你在碧落雲天對我的照顧。”
“不必。”陌塵放開手，直立起身子。“我隻是對少主做了一個屬下該做的。”
“如此便好。”洛寞笑了笑，而後緩緩的扶著床站起身，踉蹌的走到桌案旁拿起那卷畫軸。“這畫軸是誰畫的？”
“這畫是我陌家的祖先畫的。”陌塵走到洛寞身邊，扶著她坐在凳子上，回手拿過畫軸，緩緩的展開。
因為年代久遠，畫軸上原本潔白的紙已經微微泛黃，保存得很好，可以看得出畫中的人物。那是一個女子，一身戎裝的女子，眉眼清秀的站在馬匹旁邊，她的眼睛炯炯的看著遠處，似乎那雙眼睛可以穿透這幾百年的時間看到洛寞的心裏。
“她是你的祖上，王朝末世的公主，封號是崇武公主。”
洛寞盯著畫中與自己麵貌八分相似的人，有那麼一瞬間的恍惚，覺得這畫中的人就是自己。
“崇武公主就有著一雙太極玲瓏眼，與當年的琮文帝一樣。”陌塵緩緩卷起畫卷，輕輕的放在桌子上。“王朝末世的時候，崇武公主勉力支撐，率兵各處平亂，隻是終究積弊太深，回天無力。王朝亡了那一日，公主自刎在王朝宮中。”
“是這裏麵記載的？”洛寞拿起麵前的古書微微垂下眼眸。
“這裏麵隻是記載了當時崇武公主的功績。卻沒有人知道，當時崇武公主的死其實並不是因為殉國，而是無法麵對那個帶兵攻破王朝宮殿的人。”
“那個人，是誰？”
“是崇武公主最愛的男人，被稱為破城將軍的洛將軍。”
洛寞微微一怔，繼續靜靜的聽著陌塵說。
“公主自殺前已經為洛將軍誕下了血脈，這也是王朝留下的最後一點血脈。所以，洛將軍答應公主，無論如何都會將這最後的血脈保留下來。然而，大殷的開國君主怎麼可能不斬草除根，豢養猛獸來讓它時刻準備反擊？”
“所以，為了保住他與崇武公主的孩子，洛將軍起兵謀反。”
“不錯，所以才有了碧落雲天，讓他其他的兒子輔佐著崇武公主的後人。而少主你，則是出身在這一脈的洛家子孫，身上流淌著王朝的血脈。你的親生父母受仇人追殺雙亡，而當年洛君成為了保住你將自己的孩子給了你父母的仇人。”
提起父母，洛寞的眼睛驟然酸了一下。她連忙閉上眼睛，緩了好一會才再次開口。
“我仍舊不明白，若是說洛將軍是為了自己心愛的女人起兵謀反，那你陌家是為了什麼？我恍惚記得，隕碧無法傷害辰夜，是因為辰夜的身上流淌著一種帶有詛咒的血。”
“辰夜身上的是洛將軍正妻一族的血液，洛將軍的正妻來自南詔一個神秘的部族，那個部族中的人是巫術一族的神靈之血，修習巫術的人都不能去冒犯。至於我陌家的祖先為何要世代守護王朝血脈，一部分原因是因為當年琮文帝於我一族有大恩，而最重要的原因，是因為崇武公主。”
事情說至此，洛寞已經明白了。想必是陌家的祖先是喜歡著公主的，可是，為著自己的喜歡就無端的將後代人的命運定格在碧落雲天，未免過於自私吧。
“我明白了。”洛寞垂頭笑了笑。正要接著說什麼，忽然聽見門外有腳步聲，繼而一個侍女的聲音在門外響起來。
“少主，上師請您去前麵的議事大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