當時的王陽明哪裏知道這些,奏折呈上去久久不見音訊,一時間王陽明有些心灰意冷,覺得自己畢竟是剛剛步入仕途,一個小小的官員,在朝中自然是人微言輕了。雖然他和朝中首輔李東陽熟悉,但畢竟自己的上疏是公事,他不願將公事摻到私事中去,於是一氣之下就接手了一個督造威寧伯王越墳墓的差事,躲到荒無人煙的地方研究起兵法來。在督造期間,王陽明竟然突發奇想,幹活累了就教那些民工練起了“八卦陣”,這樣一來,枯燥的生活一下子多了很多樂趣,也讓他在行軍布陣上的想法得到了真實的預演。
就在王陽明醉心於自己的“軍事演習”之際,京城發生了一件事,這件事給王陽明的心裏造成了很大的衝擊。王陽明的一位朋友,也是他在上一次科舉考試落榜中結識的一名學子,當時他的這位朋友是以三甲第五人的成績考中進士的,可以說從兩屆科舉考試中的成績來看,他們的排名是不相上下的。考中進士後,他的這位朋友進了吏部,三年後王陽明進的是工部,比較起來,兩個人在仕途上並沒有什麼不一樣。可是就在這三年裏,王陽明的這位朋友卻發生了很大的變化,人家在吏部做了一年多後被提升為了禮科的給事中。給事中雖是五品官職,做的事卻有些繁雜,比如記錄和編纂一些詔旨題奏,或者是在鄉試和會試中充當一下考官,再或者是冊封宗室或在與他國往來中充當使者等,還有就是像彈劾百官、監察六部諸司之類的事情,給禦史們做一些互補性的工作。就在他的朋友做了將近兩年的給事中之後,突然就被提升為了京兆尹。而京兆尹位列當朝三輔之首,朝廷的這一舉措讓王陽明再一次看到了希望。因為這位朋友的提升,在王陽明眼裏是一個好的兆頭,說明朝廷有著欲讓言官來出任三輔的嚐試。也就是說,朝廷要在朝堂之上廣開言路。
在督造墳墓期間,王陽明也進一步體會到了權力對於一名官員的重要性。為了向更高的權力衝刺,王陽明又針對當朝的軍事方麵向朝廷遞交了一份奏折,沒多久,他又就工部的具體製度做了一些更為完善的修訂。在這期間,無論是國家的經濟、軍事還是吏治,王陽明一直在不斷地向朝廷反映著其中的不足,並且還針對這些情況提出了很多富有建設性的改良措施與建議。這些奏折呈上去之後,王陽明便不再像第一次上疏那樣去苦苦等待結果了,因為他從那位朋友被提升的經曆中明白了,在官場上衝鋒與在戰場上拚殺不同,這既要懂得進身之法,也要明白退身之道。尤其是對於初涉官場的自己來說,不明白的事情太多了,既然是不明白,何不沿著那些成功者的足跡去走呢?
就這樣,王陽明沿著他那位做了京兆尹的朋友的路一直走了下去。果然,他的夢想也在一點點地實現著——督造完威寧伯王越的墳墓後,王陽明就被調升為刑部的雲南司主事。在這期間,他又針對案件的處理,向朝廷提出了一些法與禮、情與理的不同見解。
對於“初涉江湖”的王陽明來說,在遭遇了一次失意後,朋友的一次提升觸動了他,並讓他很快從失落中重新振作了起來,不再因為自己的一次上疏未得到批複而耿耿於懷,並將那位朋友作為自己的仕途之鏡。而在這麵鏡子的照耀之下,王陽明最終沿著別人的足跡一路朝著明朝的權力中樞走了下去。
3.不論青春幾許,一概“耳順”
作為儒家的一種思想,很多人會把中庸誤解為掐頭去尾取中間的意思,其實中庸之道在於讓人在麵對萬事萬物時,一定要拋棄兩個極端的做法,處理事情時不要去走極端,也就是所謂的執兩用中,“擇其善者而從之,其不善者而改之”。同時,中庸之道還有一個容易被人們所忽略的“天人合一”的含義,而“天人合一”講求的就是至誠至善,這樣才能夠達到“致中和”的最高境界。
對於從小就博覽群書的王陽明來說,他早就明白中庸之道的深層含義,在這種思想的影響下,他的仕途越走越寬。可以說,很多時候都是這種中庸思想讓他化解了一次又一次的仕途危機,無論是在他早年略帶幾分張揚的為官之路上,還是在他人到中年甚至年近花甲之際,很多場合他都會表現出一種看似“耳順”的情形。王陽明這種看似“逆來順受”的表現,再加上他至誠至善的神態,往往給人一種不卑不亢的感覺,這讓很多原本和他處於敵對立場的人最後都被他所打動,甚至成為王陽明仕途上的“貴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