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章(1 / 2)

陳恭公執中當國時,曾魯公由修起居注除待製、群牧使。恭公弟婦,王冀公孫女,曾出也。歲旦拜恭公,恭公迎謂:“六新婦,曾三除從官,喜否?”王固未嚐歸外家,輒答曰:“三舅甚荷相公收錄,但太夫人不樂,責三舅曰:‘汝三人及第,必是全廢學,丞相姻家備知之,故除待製也。’”恭公默然。未幾,改知製誥。蓋恭公不由科舉,失於夷考也。女子之警敏,有如此者。

晁無咎閑居濟州金鄉,葺東皋歸去來園,樓觀堂亭,位置極蕭灑,盡用陶語名目之。自畫為大圖,書記其上,書尤妙。始無咎請開封解,蔡儋州以魁送;又葉夢得舅也。故比諸人獨獲安便。嚐以長短句曰《摸魚兒》者寄蔡,蔡賞歎,每自歌,其群從之。道語餘:“夢無咎監酒州稅,何祥也?”已而吏部調知達州,張無盡改泗州,言者論罷,令赴通州。無咎不樂,艤舟收稅亭下,以疾不起,果有數乎?

晁詠之之道,美叔子,奇士也。宏詞第一人。負其才,可淩厲要途,以元符封事廢。有詩曰:“元年四月朔,日食國有赦。”又有“已失青雲空老去”之語。後為西京管庫,蔡元度留守稍禮之,以係籍不能薦,忽謂晁曰:“如子之才,何必上書?”之道罔措,徐曰:“隻是沒處頓文章。”蔡亦大笑。之道年四十餘,終朝請郎。

許尚書光凝君謀論本朝內製,惟王岐公《華陽集》最為得體。蓋禹玉仕早達,所與唱和,無四品以下官;同朝名臣,非歐陽公與王荊公銘其葬者,往往出禹玉手。高二王,狄武襄碑,尤有史法,而貴氣璨然。君謀,岐公婿也。

黃魯直少有詩名,未入館時,在葉縣、大名、吉州、太和、德平,詩已卓絕。後以史事待罪陳留,偶自編《退聽堂詩》,初無意盡去少作。胡直孺少汲,建炎初帥洪州,首為魯直類詩文為《豫章集》,命洛陽朱敦儒、山房李彤編集,而洪炎玉父專其事。遂以《退聽》為斷,以前好詩皆不收,而不用呂汲老杜編年為法,前後參錯,殊牴牾也。反不如姑胥居世英刊《東坡全集》,殊有敘,又絕少外舛謬,極可賞也。廬陵守陳誠虛中,刊歐陽公《居士集》,亦無倫次,蓋不知編摩之體耳。

祖宗故事,凡仆射、使相、宜徽使皆判州府。宣和初,餘丞相以少保、武威軍節度使知福州,有司失之也。靖康初,白丞相請外,特進大觀文,時李河內公士美當國,考故事,除判壽春府。建炎四年,呂相及劉少傅光世皆以使相分鎮江浙,呂知池州,劉知鎮江府,又失之也。呂以使相罷平章事,不加食邑、食實封,亦非故事。

陳述古諸女,亦多有文。有適李氏者,從其夫任晉寧軍判官,部使者以小雁屏求詩,李婦自作黃魯直小楷,題其上二絕雲:“蓼淡蘆欹曲水通,幾雙容與對西風。扁舟阻向江鄉去,卻喜相逢一枕中。”“曲屏誰畫小瀟湘,雁落秋風蓼半黃。雲淡雨疏孤嶼遠,會令清夢繞寒塘。”

林文節子中帥並門,席間與幕府唱和。有徐姓帥屬,忘其名,內子能詩,林公每出首唱,徐密寫韻歸,眾方操觚,內子詩已來,必可觀也。一日,幕府有醉起舞者,時和林公“黎”字,其詩曰:“幕中舞客呈鴝鵒,帳下牙兵困蒺黎。”又送一屬官徑除監司,林公押“僚”字,徐婦和曰:“華袞自宜還舊物,繡衣先見冠同僚。”監司,故相家也。林公甚賞之。

程文簡公就試,夢觀音從天乘彩車下降,驚覺,乃類旌旂車輅事,果試《德車結旌賦》。平生五更誦觀音菩薩數百遍,晚年亦不廢。

蔡蓧作《西清詩話》,載江南李後主《臨江仙》,雲“圍城中書,”其尾不全。以餘考之,殆不然。餘家藏李後主《七佛戒經》及雜書二本,皆作梵葉,中有《臨江仙》,塗注數字,未嚐不全。其後則書李太白詩數章,似平日學書也。本江南中書舍人王克正家物,後歸陳魏公之孫世功君懋,餘,陳氏婿也。其詞雲:“櫻桃落盡春歸去,蝶翻輕粉雙飛。子規啼月小樓西。玉鉤羅幕,惆悵暮煙垂。別巷寂寥人散後,望殘煙草低迷。爐香閑嫋鳳凰兒。空持羅帶,回首恨依依。”後有蘇子由題雲:“淒涼怨慕,真亡國之聲也。”

嘉佑、治平間,韓氏、呂氏,人望盛矣。議者謂魏公將老,置輔非韓即呂。故王介甫結韓持國,又因持國以結子華。持國入政府,每言介甫知經術,可大用。神宗初政,即以學士召,又與子華同入爰立。遂用晦叔為中丞。已而不合,雖子華極力彌縫亦不樂。而持國、晦叔,幾若世仇。然介甫微時,與曾子固甚歡,曾又薦於歐陽公。既貴,而子固不屈,故外補近二十年,元豐末方召用。又每於上前,力詆子固與蘇子瞻,《日錄》可考也。

介甫既歸鍾山,有詩曰:“穰侯老擅關中事,常恐諸侯客子來。我亦暮年專一壑,每逢車馬便驚猜。”此蓋平生之誌,非特丘壑間也。趙伯山雲。

《書評》謂羊欣書如婢作夫人,舉止羞澀,不堪位置。而世言米芾喜效其體,蓋米法欹側,頗協不堪位置之意。聞薛紹彭嚐戲米曰:“公效羊欣,而評者以婢比欣,公豈俗所謂重儓者耶。”