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9章(1 / 3)

唐杜子美《茅屋為秋風所破歌》雲:“安得廣廈千萬間,大庇天下寒士俱歡顏,風雨不動安如山。嗚呼!何時眼前突兀見此屋,吾廬獨破受凍死亦足。”觀二公之詩,子美能苦身以利人;樂天推身以利人,二公之心亦仁矣哉!

敏中緩獄,淡成活冤。

宋向敏中,字常之。在西京時,有僧暮過村家求宿,主人不許,因寢門外。夜有盜攜一婦人及囊衣出,僧念,本強求宿,今有盜必謂我矣,遂亡去。忽墮眢井,婦人已殺在井。明日,主人搜訪得之,解縣掠治。僧自誣雲:“與子婦奸誘俱亡,恐覺,遂殺匿之,偶亦墜井,贓在井畔,不知何人取去?”獄成,府亦不疑。敏中引僧詰問數四,但雲宿負此人死爾。因問,乃以實對。因緩獄,密使吏訪其賊。吏食於村店,店嫗聞其自府來,不知其吏也,問曰:“僧某獄何如?”吏紿曰:“笞死矣。”嫗歎息曰:“今獲賊何如?”曰:“雖獲亦不問矣。”嫗曰:“然則,言之無傷,乃某村某甲少年所為。”並指示其舍。吏就掩捕,按問具服,並得其贓。一府鹹以公為神。

宋錢若水,字淡成,為同州推官。時有富家女奴逃亡,其父母訟於州,州命錄事鞫之。錄事嚐貸於富民,不獲,乃劾其父子殺女奴,棄屍水中。富民不勝捶楚,自誣服。州官審複無異。若水留獄旬日,錄事詬曰:“若受錢耶。”若水歎謝曰:“今數人當死,豈不可少宿留熟視獄辭耶。”密訪得女奴送於知州,引富民父子破枷縱之。其人號泣曰:“向使非使君,某族滅矣。”知州曰:“乃推官也。”其人詣若水廳,閉門拒之,曰:“知州自求得之,我何與?”其人繞牆哭,傾資飯僧為若水祈福。太宗聞之,驟加進擢。

王惡鍛煉,雋有平反。

宋韓魏公《別錄》雲:“內官王昭明絕不類內官。賈昌朝、陳執中惡歐陽公,欲因事深治之,令蘇安世鞫獄不成,蘇雲:‘不如鍛煉,就仍乞不錄問。’昭明時為監勘官,正色曰:‘上令某監勘,正欲盡公道耳,鍛煉何等語也。’”歐陽遂得脫。

西漢雋不疑,字曼倩,為京兆尹。每行縣錄囚徒還,母輒問:有所平反?活幾何人?不疑多所平反,母笑喜為飲食。言語異他時,或雲“亡所出”。母怒不食。以故,不疑為吏嚴而不殘。

薛奎與俸,曾布償錢。

宋薛簡肅公奎知益州,婦訟其子不孝,詰曰:“貧,無以養。”奎出俸錢與之。

宋曾魯公布遊京師舍市,側聞旁舍哭聲甚悲,詰朝問之旁舍,生色愧言曰:“仆頃官於某,以某事用官錢若幹,吏督之急,家無以償,謀鬻女於商,得錢四十萬,行與父母訣,所以泣也。”公曰:“商人轉徙不常,愛馳色衰,則為溝中瘠矣。吾士人也,孰若與我?”生曰:“已書券納直矣。”公曰:“償其直,索其券,不可訴於官。”即與錢四十萬,生如命,約:“後三日俟吾水西門外。”至期攜女以往,公之舟已行三日矣。

允則湖南,鄭公河北。

宋李允則知潭州,會湖南饑,欲先發官廩而後奏,轉運使以為不可,允則曰:“須報逾月,則饑者無及矣。”不聽。明年又饑,複欲先賑之,轉運使又不可,允則願以家貲為質,由是全活者數萬人。

宋富鄭公弼為樞密使,坐石守道謗,知青州。會河北大水,流民六七十萬人,公皆招納之,勸民出粟,為區畫處境內室廬,飲食、醫藥悉備,從之者如歸市。有雲:“此非處疑弭謗,禍且不測。”公曰:“吾豈可不以一身易六七十萬人之命哉!”行之愈力。明年麥大熟,始皆繈負而歸,皆公所活也。於是讒者畏服,知不可撓,疑亦浸釋。公與一所厚書雲:“在青州偶活數萬人,勝二十四考中書令遠矣。”張舜民嚐刻石紀其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