這裏葬著一個對他很重要的人。
一整天,他宛若一尊靜默的雕塑站在那墓碑前。身姿紋絲不動,眸子暗沉看不出情緒。他心情燥亂時,第一時間就想躲在這裏靜一靜。
山區裏時常雲霧繚繞,偶爾海風吹來帶著潮氣就會下起蒙蒙細雨。午後,市區一片陽光燦爛,但是郊區單薄的烏雲遮擋了光芒。細碎潮冷的雨滴便順風斜撒下來。
他的黑色西裝慢慢地被湫濕,略長的烏發也因為浸潤了水顯得漆黑。潤玉一般的肌膚,在陰沉的天氣裏越發顯得蒼白冷漠。
好似融合了天地的冷,冷到了極點。
“阿韻,我該怎麼辦呢?”
他扯著唇角,一抹苦笑溢出嘴邊。
緩緩蹲下身子,手指溫柔地撫摸上了冰冷的墓碑。墓碑上女子的笑容甜美,水汪汪的眸子裏泛射著讓人著迷的光。這麼多年過去了,地下人依舊是原來的樣子,活著的人早已麵目全非。
他低下頭,頭顱沉沉好似背負了千斤重擔。
任何時候,強大,沒有弱點,冷漠的煌少,堂堂宗政家的掌門人。坐擁東澤八分天下的人,也有如此脆弱的時候。
隻是這軟弱並沒有持續太長時間,他重新站起來的時候,目光又恢複了之前的平和剛毅。
就好似,那軟弱從未出現在他的眼睛裏似的。
從早上到下午,從蒙蒙細雨到晚霞布滿半邊天。他驅車回市區已經夜色朦朧了。
這天晚上,他住在了市區的公寓。沒有回宗政家宅。
——
趴在柔軟偌大的真絲床上,眼睛睜得老大沒一點睡意。
雲恬悅一咕嚕從床上翻起來,看看時間已經晚上十二點半了。口幹舌燥,煩悶無聊。
穿著新買的粉嫩趴趴熊拖鞋,下樓想到冰箱裏去找一杯牛奶喝。
摸著走廊的燈,啪的一聲打開。
結果看到詹森正單肩雙手扛著宗政煌從門口進來,整個人嚇了一跳。
“少奶奶,麻煩您為少爺倒一杯牛奶。少爺有點不舒服。”詹森一邊吃力地將宗政煌放在沙發上,一邊對站在樓梯口的雲恬悅說道。
愣了約莫幾秒,她便急急忙忙點頭衝到廚房的冰箱前,牛奶盒拿出來,緩緩倒進瓷杯。放入微波爐裏,叮的一聲,熱好了牛奶。雲恬悅又慌忙端了出去。
詹森去了一樓的衛生間取毛巾。端著牛奶,雲恬悅有些不知所措。
沙發上的宗政煌顯得有些疲憊,大手放在額頭處,遮住了緊閉的眸子。臉頰有些發紅,鼻子裏發出的喘息在靜謐的客廳響起,好似空氣在他周身簌簌流動。
薄唇抿著,好似陷入了某種痛苦的臆想裏。
“要喝牛奶麼?”她站在一邊,聲音輕弱地響起。
宗政煌好半響才微微動了下,身體發疼不想說話。抬起放在腹部的左手,揮動了一下。示意放下就好。
將牛奶放在他身側的玻璃茶幾上,她有些不放心。站在原地等詹森出來。
詹森將冷水浸潤的毛巾,包裹著冰塊拿了出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