正文 第32章 江湖(1)(2 / 3)

當晚,周三又帶他去酒吧唱歌,小鬆依然用這首《征服》征服了聽眾。在台下掌聲如雷帶來的興奮中,他突然“開悟”了:原來唱歌比打籃球贏得掌聲容易多了,不需要玩各種花樣動作,不需要在太陽底下汗流浹背累個半死。

在周三的邀請下,小鬆加入了他的“木製品樂隊”,並且開始苦練吉他,以後每年放假他都去曲靖的酒吧唱歌。兩人一直合作多年,幾經流轉,直到現在,周三還是小鬆“江湖樂隊”的吉他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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小鬆說,他做的第二件虧心事,就是大二時瞞著父母輟學了。離開學校後,每個學期照常“放假”、“開學”,但卻早已到社會上去摸爬滾打了。在昆明,小鬆打過很多工,賣過衛生巾,賣過土豆片,賣過巧克力。每天早起晚睡,往超市送貨,給小賣部推銷。起初,一個月可以領到900元工資,後來漲到了1200元。賣了小半年貨後,因為看不到任何希望,小鬆不幹了。

2000年,他和幾個鐵哥們拜了把子,大家一起喝血酒,燒黃紙。桃園結義歃血為盟之後,在一個朋友的介紹下,2000年4月5日,他到了麗江,第一次進入古城,幫人賣紅豆杉製作的杯子,隨後又賣起了“大哥大”。

早在一年前的1999年暑假,小鬆第一次到了麗江,但沒有進古城,而是跟一個朋友直接去了巨甸的一個村子裏。這個村子是朋友的老家,全村人對待外來的客人異常熱情,加之小鬆本來就是一個性情豪爽,飲酒海量的人,於是天天有人請他到家裏去做客。

他在這個小山村一住就是兩個月,每天大碗喝酒,天黑就烤火,殺雞烤豬。在這裏,他第一次感受到納西族的熱情。自那以後的10年間,每年春節前那個納西族的村莊都要請小鬆過去吃“殺豬飯”,一去就是大塊吃肉,大碗喝酒。

納西族的“殺豬飯”是當地一大特色,從早上開始吃,中午切五花肉燒烤,喝啤酒,晚上點起篝火繼續吃,大碗大碗的酒一直喝到酣然入夢。

在麗江古城,從2000年4月5日到年底,小鬆一直在幫人賣東西。他背著一個解放包,裏麵裝著四五個紅豆杉杯子,四處推銷。他在解放包的外麵,寫了兩個字——執著。他希望能夠按照自己的理想去生活,執著地走下去。

然而,這種執著的腳步還是被打斷了。

2001年春節回家過年,父母知道他已經不上學了,於是給他指出兩條路:一是當兵,二是在家複習繼續考大學。

2001年夏天,小鬆又考上了昆明理工學院,學習計算機管理專業。在這裏,他看了三年的武俠小說,主業功課沒有記住多少,但金庸的小說全都爛熟於心了。小鬆笑稱,在這些小說裏,他最喜歡《鹿鼎記》,羨慕韋小寶不用付出太多代價,卻什麼都得到了。

然而,現實生活畢竟不是小說裏虛構的情節,一分耕耘一分收獲,不流汗就沒有飯,小鬆是明白這些道理的。但為了自己深愛的理想生活,他下定決心,要賣力唱歌。

那時,他已經能夠“聽懂”很多歌,聽歌時跟著哭、跟著笑。聽搖滾時甚至砸爛過宿舍的凳子。令他印象深刻的一首歌是汪峰的《回憶之前,忘記之後》,這首歌,讓他想到了前女友,覺得對她很愧疚,於是情難自抑,哭得一塌糊塗。

故人故事故情隻落得一場空,

回憶之前茫茫如夢醒,

忘記之後方知夢中還有夢,

……

浮沉寒風中,

我心亂如麻,

一腳踏空,

墜落回憶中,

突然我又想起你的臉,

突然我又想起你當天的叮嚀。

此時的小鬆,早已不是沒心沒肺隻懂得吃喝玩樂的小孩子,他的心已經跟很多歌打通了,歌曲背後的喜怒哀樂,悲歡離合,已經可以通過歌詞和旋律精準體察。

進入昆明理工學院後,他常常曠課,躲在宿舍裏,弄個吊瓶掛在床頭上,管子連接的並不是插入靜脈的針頭,而是含在嘴裏的吸管——吊瓶裏裝的是白酒。如果老師突擊檢查,就把輸液管藏到被窩裏。

就這樣,搗蛋專家小鬆嘴裏吸著酒,手裏捧著偽裝了C語言書皮的金庸小說,在醉醺醺的狀態下進入武俠世界。

有一次,輔導員到宿舍檢查,看他掛著吊瓶躺在床上,居然還那麼用功,於是十分關切地說:“謝鬆,你病了怎麼不說一聲啊!”說完還跑下樓買了一網兜水果,讓他調養身體。

小鬆說,他最受不了別人對自己好,見此情景,愧疚交加,終於坦白認錯了:其實我沒病,就是不想上課。