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4章 莫離(1)(3 / 3)

明媚沒有告訴他,那個夜晚,當渾身是血的他躺在她的懷裏漸漸失去知覺時,從未有過的巨大恐懼席卷她的全身。那一刻,她才明白,她不能失去他,她在不知不覺中,已經愛上了他。

兩個人走回宿舍時,夜已經很深了,站在明媚的房間門口,傅子宸依舊牽著她的手沒有放開的打算,明媚抬頭望了眼他,而後笑著說:“晚安。”

傅子宸忽然傾身,靠近明媚耳語:“我今晚可不可以跟你一起睡啊。”

明媚臉倏地染上一層紅暈,還來不及做出反應,傅子宸已站直身子,嘴角揚起一抹大大的弧度,眼神中也充滿了玩味的笑,“哈哈,瞧把你嚇的,開個玩笑而已。好了,進去休息吧,晚安。”

話落,一個輕柔的吻落在了她的眉心。

“晚安。”

第二天一早剛吃過早飯,傅子宸便對明媚說:“原本應該昨晚告訴你的,但怕你失眠,所以我覺得還是現在告訴你比較好。”頓了頓,他歎口氣,“我來這裏,另一個原因,是因為南歌。”

明媚一愣,心裏立即浮起不好的預感。

“她出了點事,現在很不好,我覺得你應該回去看看她。”

明媚終於明白,宋引章在如此關鍵時刻忽然離開島嶼的原因了。

明媚將手頭工作與人交接好,回房間整理了行李,便同傅子宸離開了島嶼。

在漫長的回程路上,傅子宸將南歌的事簡單地告訴了她。如她所料,她跟宋引章的關係被人從暗處挑到了明處,那個人,就是宋引章的妻子。俗話說,知己知彼,方能百戰百勝。宋妻很聰明,她隻見了南歌一麵,但什麼都沒做,以她那個火爆脾氣,沒有當場甩南歌一個巴掌,真是令人出乎意料,但她接下來的動作,一招就將南歌擊斃,她將所有的事情都捅到了南歌的家裏,甚至鬧得整個大院人盡皆知。

南歌的爺爺在他們那個大院裏,是出了名的硬脾氣,老黨員老幹部,哪怕從部隊退下來,生活中依舊充滿了軍事作風,幾十年如一日,眼裏容不得一粒沙子,更何況是這種在他眼中傷風敗俗的醜聞。盛怒之下,將南歌逐出了家門,還逼兒子與她脫離了父女關係,半點餘地也不留。

南歌的脾氣也硬朗,死都不認錯,她覺得她不過是愛上了一個男人,她沒錯。愛情從來不分對錯,隻是她遇見他太晚,這一段關係,便被世人所不齒。

她收拾了行李,從那棟老房子搬了出去。她有她的驕傲,甚至不肯接受傅子宸與程家陽的幫助,自己在外麵租了一間房。

她從報社辭了職。宋妻又豈會放過她,到報社裏一鬧,領導倒沒有逼南歌辭職,畢竟她從十八歲開始在這裏工作,一直都是一名出色的記者。但流言猛於虎,昔日笑容和善的同事,如今看她的眼神裏,是怎麼藏也藏不住的鄙夷。

一夕之間,她的世界天翻地覆,近乎崩潰。而此刻,她最需要的那個人,卻遠在南中國海,到了這個時候,她依舊是個懂事的好戀人,忍住沒有給他打電話,怕打擾到他的工作。

可一個人的心再堅強,總有一個極限。那段日子,南歌窩在出租屋裏,足不出戶,隻是成天成天地喝酒,醉了吐,吐了睡,醒來又繼續喝。哪怕是喝醉了,她依舊整晚整晚的失眠,被夢靨折磨著,她找醫生開了處方安眠藥,從半顆到一顆到三顆。出事的那個傍晚,她一連吃下一整瓶藥,用烈酒送入,若不是晚上傅子宸與程家陽去看她,隻怕,明媚已經再也見不到她了。

下了飛機,明媚跟傅子宸立即趕往醫院,南歌剛剛打完針進入了睡眠,臉色蒼白,整張臉瘦得不成樣子。明媚握著她的手,一個勁地在心裏罵她:你真傻,你真傻。大概是感覺到有人,南歌緩緩睜開了眼睛,眼神卻好一會才聚焦在明媚身上,她嘴角扯開一個虛弱的笑容:“明媚,你來了。”

明媚忍不住罵了出來:“你真傻,你這個傻瓜!”

南歌知道她的意思,輕輕說:“不管你信不信,我沒有想要自殺,我每天晚上都睡不著,太累了,我隻是想要好好睡一覺。”

“別說了,別說了。”明媚心裏難過的要死。

哄著南歌再次入睡後,她跟傅子宸走出病房,下樓的轉角處,遇見了正上樓的宋引章,他手中提著一個開水壺。

“宋教授。”明媚打了個招呼,此時此刻,她心裏是怪他的。

宋引章滿臉疲憊,微微點頭算作招呼,往上走了幾步忽又回頭叫住明媚:“既然你回來了,南海那邊你不用過去了,整理下報告給我吧。”

明媚點了點頭。

南歌在一個禮拜之後出院,她這次沒有再拒絕傅子宸的好意,他幫她租了一個小公寓,她從先前那個略微破舊的房子裏搬了出來。

堅持了這麼多年,她最終還是跟宋引章分了手。

她對明媚說,其實從一開始,她就已經看到了這份感情的結局。隻是,不到最後一刻,她不想放手,也放不了手。

她說,在這段感情裏,總有一個人要犧牲,不是他,就是我。而我,不願意也不忍心看到他為了我,放棄他來之不易的一切。我們彼此真心愛過對方,這已是給我最好的饋贈。

她越懂事,明媚便越為她感到難過,越為她心疼。

南歌在那個小公寓裏沒有住多久,快要過年的時候,她通過了南方一家報業集團的初試,接到麵試通知的當晚,她便訂了第二天的機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