親愛的妹妹,對不起。若不是我許下那個“希望爸爸早點回家”的願望,你又怎麼會強忍著身體的不適去赴那個死亡之約。
真快,轉眼已經一年了,都說時間是最無情的良藥,再深的傷口都會被慢慢淡化甚至蒸發掉。可還是有很多東西,任歲月荏苒,天地變色,無論如何都是忘記不了的。 返校前一天,艾米莉約明媚出去逛街,正好她需要買新內衣,便約了在商場碰頭。明媚對逛街這種既燒錢又累的事兒一向興致不濃,但艾米莉卻截然相反,她的宗旨是:哪怕沒有錢買,過過眼癮順便了解下潮流新趨勢也是不錯的。那天兩個人從吃過中飯一直逛到天黑,累得明媚夠嗆,收獲也就兩套內衣外加幾件要帶去宿舍的日用品。
在公交站等車的時候,忽然有人遞了兩張名片給她們,是個穿著黑色正裝的中年男人,表情神神秘秘的,對她們說,有需要請撥名片上的電話。然後轉身走了。
艾米莉低頭看了一眼名片,駭笑:“私家偵探?靠,真的假的?我以為那種職業隻存在在電視劇裏呢!騙人的吧。”
明媚順手將名片丟進正拿在手裏的零錢袋中,“大千世界,無奇不有。你沒見過並不代表不存在啊。”
艾米莉“切”了一聲,揚手就將名片扔進了旁邊的垃圾桶。
後來有一天明媚整理東西時忽然又翻出那張隨手丟在零錢袋中的名片,她盯著看了一會,忽然心思一動,跑到陽台上去撥名片上的那個手機號,那端很快傳來一個低沉的男音,“您好,這裏是眼睛偵探社,我是大柯,很榮幸為您服務。”一板一眼,有模有樣。
明媚想了想,說:“我們可以見麵談嗎?”
對方爽快地答應了。
這個社會騙子那麼多,謹慎起見,明媚將時間約在星期六的下午,地點定在市中心一家大型商場旁邊的KFC。她想,那裏人流如織,應該安全。她也考慮過了,如果對方一開口就問她要錢,那麼一切免談。
她運氣比較好,見麵的時候那個叫做大柯的中年男人先是詳細而專業地介紹了偵探社的情況,以及職業範疇,然後問明媚,需要什麼樣的幫助。始終沒有提及要先付錢這個問題。
“我想找一個人。”明媚說。
“嗯,找人算是我們最基本的業務了,你能提供的基本資料有多少?因為尋找的難度決定我們的收費等級。”他簡單介紹了收費標準,不貴得離譜,但也不便宜。比較靠譜的是,預定金不高,等他們找到一些眉目後,再交一部分費用,直至有了明確結果,才交付全款。
明媚將父親明旗冬簡單的資料以及失蹤情況告訴了他,他攤開筆記本刷刷飛快記錄下來。
一個禮拜後,大柯給明媚打來電話,接通前明媚心髒撲通撲通跳得極快,充滿期待又擔心失望,可大柯卻在那端猶猶豫豫的,最後對她說,“出來麵談吧,上次見麵的老地方。”
“明小姐,對不起,我可能幫不到你了。”剛一落座,大柯便遺憾地開口。
“為什麼?”明媚下意識地問道,這太出乎她的意料了,竟然是拒絕這樁委托。
大柯眼神灼灼地望著她,意有所指地開口:“菩薩太大,我們這尊小廟請不起。”
明媚一下子便明白了他話裏的意思,父親所犯的事與牽扯到的麵,確實夠寬廣也夠複雜的。
“那你可不可以告訴我,這些天下來,你們查到了些什麼?”明媚輕輕說。
“抱歉,明小姐,請別為難我。”大柯欠了欠身,站起來欲離開。
“等一下!”明媚心思一轉,急忙叫住他,“我想拜托你另外一件事。”
“是什麼?”大柯重新坐下來。
“依舊是查一個人。”明媚咬了咬牙,靜靜開口:“洛河,島大法律係大四,我想知道他十六歲之後的生活。有沒有問題?”
大柯點了點頭,“有消息再聯係你。”他起身,離開了。
明媚伏在桌子上,將頭埋進手臂裏,胸口微微起伏,她不知道自己這樣做到底是對還是錯,可她拿他實在沒有辦法。她在他製造的霧靄叢叢中,愈走愈慌亂,她找不到一絲出路,也沒有退路。她如困獸,再凶猛的動物,戰鬥得太久,也終究會疲憊致死。
這一次,明媚等了許久,大柯一直都沒有聯係她。
日子照舊平平淡淡地過,教室、食堂、宿舍、圖書館四點一線,隨著天氣轉暖,潛水組的活動漸多,她與傅子宸的關係,沒有更進一步,也沒有更壞。傅子宸賣力地追,她竭力地躲。看得程家陽直樂嗬,指著傅子宸特不厚道地落井下石,“傅三,哥們早就提醒過你了吧,總有一天,你丫要遭報應的哈哈哈!”
其實他的感情也頻頻鬧心,隻是傷心難過的是艾米莉而已,她的問題永恒隻有一個,那就是,程家陽不在乎她。
大二下學期快結束的時候,艾米莉她們係出了一件頗大的事兒,鬧得整個學校人盡皆知的。因為事情發生後,有人在學校的BBS上開了一個專帖討論:大學女生懷孕是否應該被開除。跟帖者層出不窮,讚成與反對的聲音都有,甚至還有很多事不關己的無聊人士在後麵插科打諢幸災樂禍。
“我靠,這些人真是一點同情心都沒有!那個師姐被開除的時候眼睛都要哭瞎了,她爸爸當著係主任的麵劈頭蓋臉就給了她兩巴掌,她成績也不差,據說打算升研的,可惜了。”艾米莉刷著那個帖子,十分憤怒。