卷一 第五十八章 元凶(2 / 3)

這下子連嚴母和王阿姨也忍不住哭了,周母說:“我真是幾輩子修來的福氣,遇到這樣一個好女孩,隻是小軍的命不好。”

嚴母說:“我家阿正也好不到哪裏去,若不是他一意孤行,那孩子哪裏用受那樣的罪。”

周母破涕為笑說道:“也虧了你家孩子,不然,我連這點福氣也沒有。”

寧采薇伏在嚴正卿的胸口,緩緩的講述她三年的經曆:“那個時候,我沒帶身份證,沒有信用卡,口袋裏沒有半毛錢,隻好到黑市賣掉了你買給我新首飾,市價三萬塊的東西,我一共賣了五千塊。本來想去投奔田佳的,到了她的城市,正好看到有誌願者在招募誌願人員,考察被遺忘的古代人文景觀,他們想做幾期專題報道,已引起政府和公眾對身邊的文化遺產的保護意識。正好我不想你找到我,於是改了主意,花兩百塊錢買了一張假身份證和假誌願者證,加入了他們。後來,我們需要一位義務向導,在火車站找了幾天,遇到了周小軍。”

嚴正卿悶哼了一聲,“不用說,他肯定對你心存不良。”說完用力抱住她,心貼著心,十指纏繞,生怕她突然不見似的。

寧采薇捧著他的臉笑著嗔他:“你到底還讓不讓我說了。人家可是江湖俠客,為我們做義務向導,純粹是軍人的無私奉獻作風,你以為都像你啊,對我心懷不軌。他那時候對我們特別熱情,和我們都不熟,就生拉硬扯的帶我們回家,我們臨出發時,他媽媽,就是我婆婆給我們裝了半車的食物和日用品。”

嚴正卿說:“你這麼一說,我就更肯定了,他鐵定一早就看準你了,說不定就是衝著你去的。”

寧采薇笑他:“我們一行人三男兩女,你怎麼肯定是衝著我的?再說,我們之前又不認識,他怎麼可能喜歡我,不過你的推斷從側麵印證我其實還滿有吸引力,所以我就勉為其難的承認了吧。他就是喜歡我。”

嚴正卿這次沒有說話,隻是笑,騰出一隻手不斷的撩撥玩弄她的長發,又慢慢滑到她的身體上,忍不住的流連撫弄。她的皮膚很好,柔嫩光滑,淋浴過後有一種特別的香氣,叫他欲罷不能。

寧采薇給他撩撥的吃吃笑,盡力的躲開他的魔手說:“你別亂摸行不行?我也是好不容易才醞釀好感情才給你講他的故事的。”

他隻好罷手,認真的聽她講。寧采薇不許他碰,卻硬是搶他的胳膊抱著,他再心癢難耐,一看她的期盼的樣子,也隻得聽下去。

“我也不知道他到底看上我哪一點了,總之他就是不停的追我,不管我怎麼拒絕,他就是不為所動。後來我實在沒法子了,隻好和他說了你的事情,當時他就開始罵你混蛋,幸虧當時我們在深山老林裏,如果在本城,他一定追過來和你打一架。”寧采薇咧嘴一笑道。

嚴正卿也是一笑,“他罵的好。”

寧采薇的聲音漸漸有些沉,一徑的往他懷裏鑽進去,柔軟的身體水草一般密密纏繞住他:“我們去的地方絕大部分都是農村。有很多地方,村裏的人都已經搬出去了,隻剩下一片廢墟。我們就在那樣的街道裏穿行,看門樓,看牌匾,看家家戶戶樹立在大門外的屏風,看村口的上馬台下馬台。有很多次我們都看到了廟裏的石經幢,長久沒有人照顧,倒在荒草裏,上麵雕刻的菩薩和西天諸佛被雨水衝刷的模糊不清,有的石經幢被人為的敲壞,碎片落的到處都是,很可惜,那都是文物,隻是沒人去專門的保護。還有一些雕花的石碑,護欄,一看紋理和衝刷的痕跡,起碼經過了上百年,不知怎麼就流落了,修橋鋪路的有,被農家搬去蓋房子的有,有一塊甚至被搬去蓋自家糞坑了,你不知道,當時我們心裏那個心疼啊,吧嗒吧嗒的往下滴血,好好的東西,就那麼糟蹋了。”

“有一天我們到了一個荒廢的村子。街麵上的屋子勉強還保持著原貌,越往村裏走,房子越破,大多數房子門口已經全部塌掉了,露出主屋來,兩邊的廂房也是塌的塌,倒的倒,有好些幹脆成了一堆黃土,院子裏房頂上都是枯黃的草。那時候是冬天,草被壓在厚厚的雪下麵,隻露出了一點點。我們找了一間背風的房子,那房子看起來是最完整安全的一座,又找來了柴生火煮方便麵吃,大家說著人如草木枯榮一世和世事無常的話。”

“我們去的村莊,據當地人說在百十來年前是最富裕的村子,輝煌時期曾經留下東南西北中五座富麗堂皇的門樓,進村便是筆直寬闊的大路,可以並排跑開三輛馬車,路兩旁是清一色的大瓦房,那裏原本是當地的物流中心,後來幾經變遷,整個村莊都沒落了。五座門樓磚頭瓦楞掉的到處都是,門樓的裏麵外麵都長滿了草。

大家正在說著可惜浪費的時候,房子的屋頂不知道為什麼開始往下掉,大家馬上往外跑,可我和一個叫徐強的大學生卻愣住了,大家跑到門外喊,我們才想起要逃跑,可哪裏還邁得開步?到處都是灰塵,嗆的人沒法呼吸,眼睛更是睜不開,頭頂上磚頭碎瓦,還有大塊大塊的灰渣撲通撲通往下砸,眼看我就出不去了,頭頂偏偏又落下一塊灰渣,我那時嚇的連叫也不會叫了,突然就有人飛撲到我身上,冒死救我的是小軍。那麼大的一塊灰渣在他背上砸的稀爛,砸到他的時候一聲悶響,他什麼也沒說,緊緊的護著我,就像提東西一樣把我提到了外麵。他一口氣也沒鬆又要去救徐強,我那時突然清醒了一些,覺出了不對勁,抱住他狠命往後麵倒,滾出去老遠,房頂恰恰掉下最大的一塊,接著,整個房子都塌了,徐強連吭都沒吭一聲,就被埋在了裏麵。”

寧采薇的滾熱的淚水簌簌的往下掉,流的他身上到處都是,他早已經聽出了一身冷汗。竟然是這樣!她竟然遇到了這樣的事情!

寧采薇抹了把眼淚,繼續說下去:“徐強被壓在廢墟下了,小軍帶著我們拚命的挖。當時大家都慌了神,沒了主心骨,幸虧是他,他指揮一個人出去報信求援,剩下的人和他挖。我們什麼工具也沒有,磚頭瓦塊灰渣,堆在一起就像一座小山,我們一直挖,瘋了一樣,挖的指甲都掉了,挖了多半個鍾頭,徐強的身體就露出了一半,他說腿被壓到了,沒了知覺,我當時激動的就想哭,心想不管怎麼樣,人總算是活著的,隻要活著,什麼事情都好說。”

“再挖的時候,大家都小心了很多。我們一直挖,救援的人始終也不來,大家挖的雖然辛苦,可都存了希望,再苦再累,隻要人可以就出來,什麼代價我們都願意付。我們一邊挖,一邊和徐強說話。徐強說他離家半年了,一會兒得救了,一定要回去看看他的爸爸媽媽,還說要請我們去他們家做客,我們就答應,手裏一刻也不敢停,建築垃圾很亂,有的時候輕輕一碰,才挖出來的一點空隙就又塌了。為了保護徐強,我們挖的很慢很小心,一直挖到天黑。”

寧采薇的眼神有一些迷茫,晶亮的眼睛裏流露著掩飾不住的無助和憂傷,也許是太沉溺於往事,她的聲音聽起來有些飄忽不定:“那天晚上很晴朗,天空是深藍色的,就像天鵝絨一樣,很柔和,布滿了亮晶晶的碎星,那麼的美,就好像仙女失手打碎了鏡台一般。我們把徐強挖了出來,正好救援的人也趕去了,山路那麼難走,大家抬著徐強一路的跑,小軍跟著跑小心的護著他的腰,我們不斷的和徐強說話,不斷的說,生怕他睡著了,我們怕他一睡著了,就再也醒不過來。突然小軍跑著跑著就倒下了,我以為他是太累了,過去看他的時候,他已經吐血了。醫生隻給他檢查了一下,就說他沒希望了。原來那塊灰渣掉下來的時候傷到他的內髒,外傷看上去不嚴重,可醫生說,他是內出血,血都流到肚子裏了,如果早一點送醫院或者在一邊休息等待或許能保住命,可他一直帶著我們救人救到了天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