青淩聽得這樣的評價,由不得一愣,半晌才有些遲疑著道:“機巧?”
“妖族靈念如何,我自有所知,否則當初也不會與你挑揀了那一部水木千葉決。其所注重的‘生’之意,能與你契合至此,固然是意外。但這也是因為你心念平和,又有滋潤生長之念,兼著水木兩係的靈念,方能如此。”容瑜緩緩道來,目光在青淩微微皺起的眉頭上頓了頓,才是接著道:“那江準之言,你若是能色色做得到,以這等生機念想引導,自然於修行一道上格外有些進益。但你若是不能如此,偏要於修行之時思量琢磨,以求引導。一則不能專心致誌,全力以赴,於根基不甚妥當;二則,卻是也易生出雜念,因此不如歧途。這等情況雖少見,一般而言,不過略有耽誤罷了,並不會如何。若再有些天資卓絕者因此突破,似他這等言論便更顯得妥當。”
這麼一說,青淩還有什麼不明白,當下心中一想,麵色便有幾分變化,許久之後,才是低聲道:“再想不得如此的。我還思量著許是能從此入手,尋一個突破的契機。”
容瑜聽得這話,目光在青淩身上凝注半晌,才道:“根基方是緊要,旁的徐徐圖之,未必不妥。若你擔憂冥族之事,有心為此次籌劃,以那等手段略試一二次,也未必不能的。隻是過猶不及這四個字,須得謹記。”
青淩由不得抿了抿嘴,心裏卻是十分明白。容瑜這麼說,大約也是在有限而微量的損失下,博取一個前景,也算是好的,並不耽誤什麼。到底,她先前修為進益頗為迅捷,未必不能的。隻是,若頭一二次都是不能,日後還是歇了這樣的心思,且穩紮穩打吧。
由此,青淩便定下神來,再看著容瑜依舊是長身玉立,似有所想地站在花樹之側,衣襟上落了幾篇花瓣。那鮮豔猶如胭脂般的顏色,越發襯出一股子瑩潤剔透的質感來。當下她忽而生出這麼一個稀奇古怪的念頭來——說來,她在這個世界,或許最大的收獲便是眼福這兩個字了。心內這麼想著的,她卻不曾顯露一分,反倒與容瑜再略說了兩句話,瞧了一回靈植,方才出了這息壤空間,自在屋子裏且嚐試一回。
這起頭的事情,雖是慣熟了的,到底那時候專心致誌,時光流逝亦是做等閑的。可現下卻是要在靈念運轉的時候,先琢磨什麼是那念,再想著如何注入其中,竟是一等地艱難。且不說那靈念循環之中竟自有些凝滯起來,不似先前竟是滴溜溜的雨珠子落在水中,十分自若。便是那所謂的‘生’,所謂的‘念’竟也是半日尋不到一處,隻隱隱有些感覺,卻不知道從何而行。
隻是,她倒也拿得起放得下,且又有容瑜先前的警示,心內有些準備的,見著勢頭頗有不對之處,忙就是停下這一番嚐試,深深呼吸了半晌,心中登時琢磨起來:說來,方才自己雖有凝滯之處,卻又有些隱隱的感覺,隻是不知什麼緣故,竟總有些隔閡。
不過,容瑜卻不曾提及修為兩字,想來在他眼底,這般雖說挑剔了一些資質,若是有那等天分,哪怕修為略低一層,也未必不能。那麼,先前那嚐試的時候,些許凝滯之意究竟是何緣故?難道說,竟是自己不能分心他用,方至於此?不對,妖族而言,分心他用之類的並不艱難,哪怕是修為低微的妖亦是能做得細致,何況現今自己的修為已然一躍而上,衡量輕重,倒也是分明的。
那麼,大約是在概念上了。
容瑜曾言,孜孜以求於這等機巧,卻忽視了根基,且又生出雜念,方是這一道的致命之處。自己前者倒還罷了,後者……或許自己太過理性,反倒失去了感性感應?心內這麼一番盤算,青淩漸漸有些拿定了主意,正待休息半晌再行嚐試,然則這麼一睜眼,她卻由不得一怔:她的一雙手,徑自微微撒發出淡淡的青綠色的微光!
這是化形期最重要的預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