正文 第7章 名伶之劫(2 / 2)

段政亞回過頭,依稀一笑,自言自語:“會好的,一切都會好的。”

車子在司令官邸前停下,金縷跳下車,通報了衛戍。

衛戍像早料到段政亞會來似的,略帶笑意,說:“司令正在客廳等著段大少爺哩。”

葉瑾柔心中疑惑,瞧這形勢,毛司令像專程在等大表哥登門,難道扣留小表哥隻是引大表哥前來的誘餌?

那幾個天津人行色匆匆的身影像電影鏡頭一般,忽的從葉瑾柔腦海中閃過,對了,那幾人分明是行伍眾人,大表哥早就與軍政界有所牽扯,難道是他觸及到了毛司令的利益,毛司令想借機報複?

葉瑾柔思前想後,愈加迷惑,不由回頭看了看段政亞,他眉宇間的憂慮不安早已換做鎮定自若,他微微一笑,說:“勞煩閣下引路。”可他眼中卻殊無笑意,而是彌漫著一種說不清道不明的幽暗意味。

衛戍帶它們穿過幾重朱漆大門。

到底是司令行轅,每重門都有荷槍實彈的重兵把守,他們見有客人來,趕忙立正上槍行禮,頂上暈黃的燈光打在軍服前的銅製號碼牌上,發出冷鈍幽暗的光。

他們最後來到一間船廳前。衛戍向毛司令的貼身副官張潤生通報,葉瑾柔認出張副官正是幾日前向小表哥約戲那人,心裏頓生厭惡。

張副官和段政亞交接了一下眼神,旋即笑道:“段大少爺,快裏麵請吧,叫我們司令好等。”說畢,帶著一幹人進了船廳。

葉瑾柔從未見過毛司令,隻是聽外麵的人說他凶狠殘忍,料定是一位彪悍威猛的人物,今晚一見,果不其然。

隻見他斜倚在加厚的駝絨沙發上,嘴裏叼著燙金長煙鬥,一抽一噴,人中處養著的兩小撮胡須也就跟著一抖一縮,滑稽得緊。

葉瑾柔在心裏發笑,這個毛司令,怎麼把自己打扮得像個日本人似的。

他見段政亞來了,連忙起身,嘻嘻一笑,卻是皮笑肉不笑,隻聽他說:“喲,段大少爺來了,快請坐,李嫂,上茶。”

段政亞含笑拱了拱手,在他對麵坐下,說:“毛司令,我是無事不登三寶殿,隻因政寧……”

毛司令連連擺手,將煙鬥往玻璃茶幾上一擱,說:“我早就聽說段家二公子在滬上的名聲,不過是想留他在我府上多作客幾日罷了,難道段大少爺不樂意?”

段政亞的手掌緊握成拳頭,臉上卻漫著笑:“政寧不過一介戲子,在司令府上作客,實在不合適。”

毛司令冷哼一聲,接過李嫂遞過的茶杯,輕輕呷了一口後,又重新叼起煙鬥,自顧自地抽,一句話也不說。

他這一沉默,弄得眾人萬分緊張,空氣薄如蟬翼,仿佛誰一動彈,就會分崩離析似的。

半晌過後,毛司令才說:“你們段家在上海也算是名門望族,我聽說前幾代都在朝廷裏做大官,不過到了你父親段撐偉這一代卻棄政從商,搞得也不錯,現在段記海運已經和洋人做起了生意。”

說到這,他突然停下,意味深長地盯著段政亞,繼而又道:“可我非得說上一句,年輕人,商人就該安分做生意,不要年輕氣盛,意氣用事。”

段政亞心頭一緊,卻麵不改色,點頭不迭,口中直道:“是,是,說得有理。”

毛司令又沉默一陣,說:“有一件事……”說時,給張副官使了個眼色。

張副官會意,對葉瑾柔等人說:“請諸位到外廳休息。”

葉瑾柔與段政亞對接了眼色,見他眼中雖有躊躇,卻並不慌亂,心中稍感安慰,這才跟著張副官出了客廳。

葉瑾柔隻覺自己陷進了一個大謎團,方才毛司令說商人就該安分做生意,分明是意有所指,難道大表哥不安分嗎?毛司令最後說有一件事,那會是什麼事呢?是大表哥不安分的種種罪證嗎?

葉瑾柔抬頭望著頂上暈黃的光線,越發煩悶起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