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歐陽七的嘴角微不可查地扯了一下,眼中閃出一抹歹毒的光,但他的帽簷蓋住了眸中的鋒芒,姿態,卻像是一個同情的看客。
蘇晴已經氣得哭都哭不出!
那一直默默抹淚的婦人抬起臉來,臉上已經白得發青!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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她指著景溪跳罵道:“賤人!你以為我不知道你曾經勾引阿沈麼?可是他沒有受你的誘惑,你就出這樣狠的奸招!”她“撲通”一下倒在了地上,捶胸痛苦道:“阿白,難為你,這麼小就要這樣辛苦!你本可以……”她騰地撲了過來,白生生的牙齒咬住了小蘇晴的臉頰!
蘇晴嚇得已經傻掉!景溪嘶啞吼一聲急撲上去扯開了她,蘇晴的臉卻已經皮綻血流!
那婦人似乎咬了一口還不解恨,她淒厲地呼喊道:“你為了賣魚,還夜夜用你那下賤的身子去勾引魚商們!那麼多的魚商,你真當自己是條母狗?!”蘇晴捂住臉上的傷口,怒喊道:“你含血噴人!阿娘每天晚上都給我講故事,還摟著我睡!我半夜起夜,阿娘都替我掌燈!”那婦人仿佛沒有聽見一般,把頭發都揪掉了一把一把:“天地良心啊——”
蘇景溪和沈伯的魚鋪前已經圍了兩層看熱鬧的人,看到他人受ling辱,卻覺得熱鬧得很,他們的手指明明半點無損,卻也好像被人砍了一刀似的,瘋狂地罵起來。有的人隻是路過打醬油的,卻也順著別人一起惡罵:“大家輪著上啊!廢了這小賤人!”“她們根本就不配做人!母狗!兩條母狗!”“當媽的那麼浪蕩,那小的以後一定也是個狐狸精!”“砸了他們的攤子!”
他們忽然都瘋了一般衝上來,瘋搶瘋砸案上的魚!一個青衫大漢掄起案上的魚刀,指著一排石斑猙獰道:“這魚裏,分明就是塞了其他東西詐稱!砸!”他把菜刀望桌子上一跺,卻把魚塞進了懷中!“不!不!不要!我們的魚!我們的……”小蘇晴的喉嚨已經喊破!景溪卻摟著她,怕她衝過去後會被人撞倒在地上踩,她自己,何嚐又不難過!“惹不起,我們總還躲得起!”她的淚已滿麵。心,已千瘡百孔!
歐陽七冷冷道:“躲得起?躲得起麼?”他如鬼如電閃到了蘇景溪身旁:“你進了這張網,就是案板上的魚!!”
蘇景溪閉目淒然想到,這就像是影子,人又怎能逃脫自己的影子?
除非是到了熱力溫暖的太陽之下,影子才會變短吧!可是……溫暖在哪裏……她想起了軒轅輕風的笑臉,心中卻是痛上加痛!她啞聲道:“好!好!好!我跟你走!我跟你走!”她緊緊摟住晴小魚,仿佛眨眼就會失去她一般,景溪目中流下兩行清淚:“我走就是了,你又何必斷了沈伯的手指!難道你從沒把人當人過?”
蘇晴哭道:“阿娘!我們真的要走?我們又走去哪裏呢?”
歐陽七像來時一樣溫然笑道:“你們要去的地方,比現在這個破漁村要好上千百倍呢。”他望一眼額頭上已經青筋暴出,冷汗直冒的沈伯,輕輕道:“辛苦你了呢。”
沈伯淒然望了刑部大人一樣,似乎囁嚅了一句什麼,卻沒有人聽得清。
蘇晴的眼睛都已經哭腫:“我們的家,我們的家……”
景溪幫她把頭發縷到耳後,看著蘇晴的眼睛道:“天下永遠缺乏堅強的人兒,卻從不缺侮辱、陰險、暴力和破口大罵。但是,有你在,阿娘就可以堅強!”她把蘇晴摟入懷裏,摟得那麼緊,那麼緊。她是景溪的希望。
小蘇晴卻還在痛罵歐陽七,完全不知道這樣的舉動有多危險!“阿娘,我好恨那個怪叔叔!我們的魚鋪都被砸爛了!所有的魚都被搶光了!我們……”她已經哽咽,卻突然感到背後一寒。
歐陽七笑著,遞給小蘇晴一張黑色的奇怪手絹,和一封信:“小妹妹,你認得這兩個字嗎?這是你阿爹給你阿娘的信。”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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蘇晴的小手拆開那封信,轉頭對阿娘道:“這信好奇怪,我隻認得後一個字是‘人’,卻沒學過第一個字!”
景溪看到,信上隻有兩個字。
是“賤人”兩個字。
她忽然笑道:“真是封奇怪的信,隻有署名,沒有內容。”
她眼中雖然有淚,但身子卻挺得筆直,心,既然已經千瘡百孔,那再多些刺痛又何妨?“歐陽大人,你們是不是很滿意?”
歐陽七輕蔑道道:“果然隻有他能夠打動你,你竟然愛他?我看,你不過是利用他而已!”他冷笑:“莫非連你這樣冰雪蛇蠍的女人,也會淪落到入戲太深的地步?”